朱木陽面紅耳赤，但他知道越描越黑的道理，忙點點頭：“姐姐，你說地方我去拿就行。要是知道這麼便宜，我也給我妹妹買一條了。”
楊曉梅辦事雷厲風行，不一會兒就打好了電話：“木陽，地方在濼口服裝批發市場一樓，名字叫這杜鵑精品服飾。從咱門口坐車可以直接到濼口下車，她的店正對着公交車站，你去了就報我的名字。八十五一條。”
朱木陽點頭說好，又擔心自己記不清楚，特意找了張紙記下來，打定主意這幾天就去一趟看看：“姐姐，今天和明天上班，後天我就去！”
“你不是幫着朋友打聽一下價格嗎？怎麼現在成了代買了？”楊曉梅舊話重提，揶揄着朱木陽。
朱木陽腦子反應也很快：“主要我看着便宜呀！順水人情不做白不做。”
楊曉梅點點頭：“你這個小傢伙也開始學着撒謊了。木陽，是不是真有女朋友了？要是沒有，我可是給你介紹一個呀。家境很好，長得也是很清純。我老公戰友的妹妹！”
朱木陽不知道她是不是在開玩笑，但是和郭青的確沒有明確關係，於是搖搖頭：“姐姐，我真沒有女朋友！剛纔說的那個買圍巾的是我親戚。和我妹妹關係很好。”
二人正說着話，一直在旁邊翻材料的張科員忽然接了一個電話，他開始的時候毫不爲意，很有標誌性的喂了一聲，隨即猛地站了起來：“孫書記！剛纔徐處長在我們房間，後來他就出去了！好，我馬上讓徐處長找您！”
放下電話他跑了出去，但隨即又回來，說道：“奇怪呀！剛纔看着領導去了他辦公室，怎麼屋裏沒人呀。”
朱木陽搖搖頭，意思是自己也不知道，張科員命令道：“小朱，你往東邊幾個辦公室找找，我往西邊。見到徐處長就讓他去孫書記辦公室，書記有事找他。”
朱木陽答應一聲跑出門去，往東就是財務辦公室，這邊徐處長是很少來的，再往裏就是檔案室，檔案室是設計院很關鍵的部門，可謂重中之重，裏邊不但有文書檔案，而且有技術檔案室，裏邊全是各式各樣的設計圖紙，而且有一個專門安置的安全區域，大門是那種防輻射防爆炸的重型門，裏邊存放的都是一些設計院參與的保密項目，據說設計院只有不超過五個人可以進入，除了範院長和孫書記，也就只有主管技術的邵總工和兩位教授級的副總工程師可以進入。
朱木陽到了檔案室門口，敲了敲門，裏邊並沒有動靜，他又推了一下，發現門是上鎖的，也就是說裏邊沒有，只得轉身就走，但他走了七八步以後，那個門被從裏邊打開了，一個滿臉鬍子的人伸出頭來，問道：“你有事嗎？”
朱木陽並沒見過此人，但有禮貌的點點頭：“您好，我是人事處小朱，來找我們處長。”
“你們處長怎麼會上我們這裏來？”這個人毫不客氣。指了指門外一行字：“沒看到嗎？檔案重地，閒人免進！”
朱木陽心中不快，但他知道息事寧人：“對不起，對不起！我新參加工作，不知道這裏不能來。”
那個人翻翻白眼，重重把門又帶上了。
朱木陽轉了一圈也沒看到徐處長，只得姍姍回來，卻聽楊曉梅說張科員已經找到了徐處長，他去了技術中心，協調一個人員分配的事情，現在去了孫書記辦公室。
朱木陽這才鬆口氣：“姐姐，檔案室裏有個滿臉鬍子的人，叫什麼名字呀？怎麼見了人很不禮貌。我剛纔去找徐處長，結果被磕了一頓。”
“滿臉鬍子？是韓永利吧。他是綜合部副部長，但專管檔案室和打字室。我曾經和他共過事，人倒不壞，就是說話太沖。”
朱木陽點點頭，心裏話：不是太沖，是根本不懂人情世故。
朱木陽楞了一下，剛要說話，張科員已經和徐部長一起推門進來，徐處長臉上看不出絲毫變化，張科員則是有種很怪的表情，見到他二人就想說話。
徐處長對張科員說道：“你不要亂說，服從組織決定，我覺得這種安排挺好的，肖工爲人處世很是圓潤大方，又有學歷，綜合部正需要這樣的人。”
張科員很不服氣：“這不明顯擺着接韓部長的工作吧。綜合部可是設計院第一大部。那種品質的人過來，豈不是叫外人笑話？”
徐部長很不高興：“什麼叫那種品質？你現在說話越來越肆無忌憚了，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你是黨員！”
楊曉梅明顯顫抖了一下，她問道：“肖麗要調到綜合部嗎？”
徐處長點點頭：“是呀。曉梅，你調來我們處以後，綜合部那邊就沒有了獨當一面的人，辛部長總是咋呼着要人補充，這不是領導決定把肖麗調過來。負責文祕工作。其中有一些還都是以前你做的呢。”
楊曉梅“哦”了一聲，並沒說什麼。
朱木陽則是心中一動，他想起前幾天文藝匯演的時候肖麗的橫空出世，似乎這個女人以前是被壓在石頭下的一根草，現在忽然沒有了束縛，馬上就有了自己的光彩。大合唱中和孫書記的配合天衣無縫，聚餐時敬酒也很得體，現在更是由生產車間工藝部，一個並不起眼的位置，一步跨到了設計院綜合部最前沿，要知道文祕崗位可是承上啓下的關鍵位置，以前楊曉梅在綜合部更多偏向一下黨務組織工作，她的文筆並不是很好。難道這個肖麗是個才女嗎？朱大景和她發生的故事不但沒有對她構成什麼傷害，只是蟄伏一個月，她就到了這個位置，如果說背後沒有高人指點，以及貴人相幫，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朱木陽想起一號樓外那條鬼鬼祟祟的身影，她究竟是找到了誰做靠山呢？現在看起來至少也是設計院院領導級別。
徐處長催促張科員：“快開崗位調動函！我正好給你簽字。然後打電話給肖麗，讓她到我辦公室一趟。”
張科員顯然不太高興：“這麼着急幹嘛？綜合部確認也不是一天兩天！”他和徐處長常年在一個辦公室，彼此之間很熟悉，偶爾表明一下自己的真實態度也沒當回事。
徐處長原本想批評他幾句，只是看了看旁邊楊曉梅臉上也是很失望的神色，不由暗歎一聲，其實當時楊曉梅如果不調到這裏，在綜合部可以等韓永利副部長退休，最多也就是兩年時間，也可以在人事處鍍鍍金，再調回原部門，也能更進一步，不過現在肖麗要是到了綜合部，很多深層次的東西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來，恐怕兩年之後就是她要接掌綜合部副職，徐處長做了多年的人事幹部，在揣摩領導意圖方面很有自己的思路，他可以斷定韓永利不會等到兩年後就會被一腳踢開。他比朱木陽確定的肖麗後臺範圍更小，不外乎兩個副廳級幹部，而且最大可能是老大的意思。
“小張，抓緊時間辦吧！領導還等着呢。剛纔辛部長也說，他現在求賢若渴，恨不得肖麗同志第一時間過來，你要不趕緊和肖工聯繫，說不定人家會來找你。”他是在提醒張科員胳膊扭不過大腿，辛部長並不一定喜歡肖麗，可是作爲他那個位置的人更明白這中間有貓膩。
“哼！馬屁精！”張科員很顯然連辛部長也罵上了。他從櫥子裏找出調動函，搖搖頭去撥電話。徐處長也搖搖頭，回了自己辦公室。
“請問肖工在嗎？”張科員憤憤不平的口氣一下自己變得很溫柔，“您就是肖美女呀？啊，我怎麼聽着不像呢。好像聲音一下子就變年輕了。我是人事處小張！”
朱木陽也從心裏暗暗罵一聲：馬屁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