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曉梅擡起頭看看她：“這真不好說。不知道國家總局會有什麼規定，要不要沒有工作經驗的人。我感覺咱們設計院肯定會抽調人員的。”
朱木陽心中發急，昨天下午好像楊曉梅不是這麼說的，就好像有點交換一樣，大家相互幫忙，怎麼現在又成了不好說了：“姐，那個餘曉慧可是抱着熱罐子呢。她昨天給我說，空學了一身技術在咱們設計院也沒機會，不如去深圳闖一闖。”
楊曉梅笑了：“怎麼沒機會呀。她也不從自身找原因，幾年你們來了那麼多學生，怎麼就她一個人考覈不合格呢？她的性格有缺陷，要是真的能借調到深圳總局勘察設計院，恐怕也不會老老實實。”
朱木陽心中焦急，可也不好說“巴格”的事情，只是臉上不免陰沉，楊曉梅看出他神情不對，呵呵笑着說道：“木陽，你這孩子做事太實在。不過我們也不會虧待她的，只是要保持距離。萬一讓別人知道，”她停了停，才又說道，“對你不好。你想想他現在是人才交流辦公室的人，也算咱們下屬，不得不聽話。等她有了翻身之力，她不會這般聽話的。”
朱木陽點點頭，他並不敢執拗楊曉梅的意思，可是貌似餘曉慧不是那樣逆來順受的人，作爲一個電子通訊畢業的畢業生，對於軟件後門的事情他是知道厲害的。在浩如煙海的程序指令中，有一兩行微不足道的閒置命令可以讓程序員取得無上權限，這就好像給自己留了一個後門，可以輕而易舉侵入軟件本身涉及的任意數據庫，前幾天報紙上就有一個安徽程序員父子聯手盜竊單位工資的案例，由於手段拙劣，就是簡單的給父親增加工資，然後再改回源數據，所以很快就被發現了。而真正的高手都是藏於無形，可以竊取加密數據，另外也可以引發事端，試想一下，當全省人事信息運行時，突然屏幕出現“這軟件是餘曉慧編制”的字樣，恐怕會徹底打垮所有涉事人員。
“姐姐，我就是想要是能幫她就幫幫她。說心裏話，她的技術真的很出色。”
楊曉梅看他一眼：“木陽。我知道。但有些事也不是我說了算的。”這句話已經有點冷冰冰的含義。
朱木陽笑笑不再說話，心中則是十分不快，沒想到在自己眼裏品行端正助人爲樂的楊曉梅居然也有這麼一面，對一些無關的人很是無情。
楊曉梅抄的很仔細，她見朱木陽不說話，也不再說話，二人沉默了很久。
這次出差朱木陽先去辦理了支款手續，上次在泰安因爲沒帶夠錢差點被拒之門外的經歷很深刻，本來他算了一下，住宿三天加上會務費，五百元也就夠了，誰知道找徐處長簽字的時候，徐處長大筆一揮給他改成了一千元：“窮家富路！木陽，這次年報可是你第一次接手的正式工作，要做好呀。”
“請處長放心！”朱木陽心中大喜，這是徐處長用行動來表達對自己的支持。“你曉梅姐也去淄博會議，不過呢，她是總局請去的專家，不用花錢而且有最好的招待。木陽，你什麼時候也給我找個計算機專家的頭銜呀。哈哈。”
楊曉梅可以在總局裏說自己是計算機專家，但是在設計院大家還是都很清楚彼此的斤兩的，楊曉梅以前操作計算機都是用食指戳，這種舉動當然瞞不過徐處長。他也心知肚明楊曉梅的目的，可是有些話該說，有些話則不該說，徐處長從來不對次發表評論，反倒是調侃朱木陽。
朱木陽只能嘿嘿笑幾聲：“處長，您可是人事專家。整個郵電總局也沒有幾個比您水平更高的吧。計算機不過是雕蟲小技。”
“這句話不對！計算機是發展方向呀。我雖然不太懂，可是也常看一些有關的新聞，科技發展慢慢就成了計算機的天下了。小朱，你也給我找一本計算機方面的書，我就學輸入法，現在五筆字型很流行，你會不會？”
“那可要學習一下。”徐處長笑着說道，“我這個老頭子都不放棄，你可不能不學習新生事物。”
“處長，您那裏是老頭子呀。年輕着呢。”朱木陽並不太會奉承人，但也知道這個時候該說句什麼。
“哈哈！我和許主席比較的話不算老。對了，木陽，許主席找過你沒有，說是他的出生年月有點問題，當時爲了參加工作多填了兩年，他和孫書記都彙報過，可是書記說要讓他找材料。他不會找你吧？”
朱木陽已經聽楊曉梅說過這件事，早就有心理準備：“處長，我根本不懂。難道出生年月可以隨便寫嗎？俺們老百姓叫不能沾兩頭，當時他參加工作早上班，那可是賺不少錢呢。現在怎麼推翻？”
徐處長這次笑的才真正暢快：“也不能這麼說！老同志嘛！受黨教育多年，可能意識到當時犯了錯誤。不過根據組織部規定，處級幹部的出生年月更改，需要報送省委審覈，他現在找不到材料也很着急。我估計他也不會找你，前幾天不是剛罵了你一頓嗎？老同志快退休了，心態失衡也是正常現象。你不要太在意呀。”
“那次是我惹領導生氣了。”朱木陽很誠懇的承認錯誤，“我該被罵。”
徐處長不再提這個話題，翻來覆去說了幾句出差要注意安全之類，才讓朱木陽離開，雖然不太明白領導意圖，可是朱木陽察覺到徐處長心情還是蠻好的。
楊曉梅說話很算數，她去郵電總局的時候捎帶了朱木陽，郵電總局的位置和火車站就隔一條馬路，和濟南市政府正對門，今天開車的是寇司機，他上車就和朱木陽侃了起來，上次高唐之行，二人多了相互瞭解，另外也大大小小算是集體分了髒，上次帶回來的那兩罈子酒和幾箱蘋果，讓寇司機很是高興。
“小朱呀，昨天你們縣裏賣蘋果的來了是吧？”他問道。
朱木陽昨晚上碰到了原上草和孫富貴酒醉回來，可是他躲了過去，因此這個時候也只得裝糊塗：“沒有呀。沒給我信呢。我昨天晚上加班，一個通宵沒睡覺，可能他們來找我沒找到吧。要是找到了我出去喝酒，我一定請你一起呀。寇哥，也只有你這樣厲害的才能抵擋住他們。”
他提到昨晚加班是故意說給楊曉梅聽的，既然她不感謝餘曉慧，對自己可能也不會有什麼感恩之心，只是有些戲該演還是要演的。
寇司機很喜歡這種誇獎自己酒量大的話：“你們縣那幾個人也很厲害。不過單打獨鬥他們都不行。”他反過頭又對楊曉梅說道：“曉梅科長，這次去總局時間長嗎？”
楊曉梅剛纔一直在思索什麼，聽他問不由怔了一下：“哦，我也不知道。我去人事處辦點業務，也可能要到信息中心去一趟。咱們中午在總局喫飯吧。”
“好！”寇司機點點頭，“小朱，你去淄博坐火車？還是走汽車？要坐汽車我送你到長途汽車站。”
朱木陽沒來得及說話，楊曉梅卻插了嘴：“木陽，要不你等一會兒再走，萬一人事處問些問題，我怕不知道怎麼回答，咱們一起去人事處?”
只是他剛說完這句話，也察覺到有點不對：“你還是在車裏陪着寇師傅吧。如果有需要我再下來找你。”
朱木陽看出了她的膽怯，雖然楊曉梅已經很熟悉這套軟件，但她並沒有多少計算機基礎，可能大問題說得清楚，小事上反而會被人問住，所以就有點沉不住氣，帶着朱木陽去能迴避這件事情，可是那也會讓別人看出來其實她只是一個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