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歲月蒼涼江湖老 >第一百九十章 都病了
    朱木陽其實是個敏感的人,雖然當時不動聲色,但心裏存了芥蒂,他覺得冉芳從心裏是看不起自己的,連一件羽絨服都買不起幾乎成了這個農村孩子心裏的痛,公正的評論,這種從底層殺出來的人往往有着特殊的自尊和自卑,總是處於一種矛盾的對立面,他可以自嘲甚至是自污,但別人提起這個問題就會不高興,甚至是懷恨在心。

    二人喫完飯後,冉芳提議去看場電影,朱木陽卻並不想去,他說道自己下午還有點事情,要不等下次再說,冉芳當然就同意了,她是個女生,在這種尚不熟悉的關係中必須要處於被動地位,雖然她心裏已經開始喜歡這個很真實的男人。

    下午回到宿舍,朱木陽很驚訝的發現,自己真的感冒了,嗓子開始發炎疼痛,身上也覺得一陣一陣的冷,這明顯是發燒的症狀。朱木陽嘆口氣,現在到了自己照顧自己的時刻,感冒也許不算大病,可是這四五天也輕易動彈不得,弄不好下週都回不了縣城。

    晚上喝了一點退燒藥,朱木陽迷迷糊糊就睡了過去,只是退燒藥只起一兩個小時的作用,這種病毒性感冒只退燒是毫無用處了,他宿舍並沒準備消炎藥。後半夜朱木陽又燒了起來,幾乎都有點燒糊塗了,閉上眼睛自己就在做夢,夢見和楚南雪一起爬南京的燕子磯,那座小山有五百米左右高,爬起來格外費力,他整整一夜都在爬呀爬呀,但就是到不了山頂,楚南雪一付嘲弄的表情坐在山上看着他,嘴裏說着朱木陽的種種不是之處:懶惰、不忠誠、脾氣太過於矯情等等,到了後來楚南雪更是指責他和郭青以及冉芳的交往,說他這是道德問題。朱木陽百口難辯,能做的就是不斷的爬山,累的腿都打哆嗦了。

    他越是着急越是發不出汗,嗓子又幹又疼,迷迷糊糊中他認真給楚南雪解釋着自己,有時候他睜開眼睛就知道自己是在做夢,但閉上眼睛那個夢境就捲土重來。到後來朱木陽打開燈都不敢閉眼睛了。

    孫曉均並沒有回宿舍,也許晚上他住在了劉青蓮的女生宿舍,這讓朱木陽非常惱怒,娘希匹,老子用人之時這小子反而藏了起來,其實仔細想一想,孫曉均即使在宿舍也幫不了他多少忙,可是人的心理就是很怪,總希望在自己最寂寞或是最虛弱時能有一個人陪在身邊。他甚至想,如果有個女生在這裏該多好,哪怕是饒舌的鄭詩華,也給自己一種心安,唉,這個時候真的要羨慕孫曉均,不管怎麼樣,人家有人管!

    孫曉均是第二天早晨六點多出現的,他開門的聲音讓朱木陽聽到了,慌忙喊了一聲:“曉均。”不過嗓子有種嘶啞,連他自己聽着都有點不像自己的聲音。

    孫曉均倒是聽到了,跑過來看了看,一地衛生紙把他嚇了一跳,那是朱木陽擦鼻涕時扔在地上的,這小子顯然誤會了:“木陽,你該找女朋友了呀。這種消耗可是傷身體。”

    朱木陽啼笑皆非:“丫的你說什麼呀。我這是感冒發燒。你摸摸我的頭。”

    孫曉均半信半疑的看看他,然後伸手放在他額頭上,隨即“啊”了一聲,他是一個典型的有事馬上辦的人,:“你發高燒!木陽,趕緊去醫院吧。你穿厚一點我騎車子帶你去千佛山醫院掛急診。燒得太高會把腦子燒壞的。”

    朱木陽有氣無力:“算了吧。我一會兒上班找醫務室尤大夫看看就行。你能給我燒點水嗎?我喝藥。”

    “能!能!能!哎呀,不知道你病了,否則我昨晚上就回來了。”孫曉均倒真的是一個能幹的人,看來是劉青蓮馴夫有方,他幫着朱木陽清理了宿舍,又去熬了一碗米湯,隨即扶着朱木陽喝了藥。

    “木陽,你先睡一會兒,我去辦公室給你請假!然後回來陪你再去醫務室”

    朱木陽昨晚對孫曉均的怨氣一掃而光,他說道:“謝謝你,曉均。你快去上班吧,我自己去醫務室就行。感冒這種病,治要七天,不治也是七天。”

    仔細想想,朱木陽知道,自己已經有二三年沒這般感冒了,看來身上也是積壓了火氣,恐怕完全排解並不容易。

    “木陽,你先睡一會兒!咱們倆同甘共苦,你病了我就要照顧你。我去請假,順便幫你也請假。”說完他就走了。

    感冒患者一般早晨情況要好很多,朱木陽喫完了米粥,覺得身上有了熱乎氣,燒也暫時退下去了,馬上閉眼睛睡了一會兒,但並沒睡多久,又被一陣寒冷的戰慄給驚醒了,同時嗓子那裏疼的想要裂開,看來這一次不打針吃藥是抗不過去了。

    看時間到了八點半,孫曉均卻並沒有回來,朱木陽又有點惱怒,這傢伙怎麼越來越不靠譜呀,說是給自己請假,也不知道告沒告訴自己辦公室的人。徐處長對於人事處內部人員的勞動紀律還是很重視的,這也是張科員一直不得寵的原因,他就有點自由散漫,今天是週一,如果自己不去也不請假,那就是曠工了。孫曉均不會不知道其中的關鍵吧。他甚至都想起來去辦公室一趟,順便請假,然後再去醫務室。

    不過這種狀態並沒持續很久,不到九點,宿舍門吱嘎一聲響,孫曉均領着尤大夫走了進來。

    朱木陽很努力的坐起身來:“尤大夫,您好!”

    尤大夫和朱木陽認識,她是一個傲上而拘下的知識分子,給自己定位就是好好的爲設計院職工服務,她在院內不管是職工,還是家屬中口碑都很好,人望可以說並不次於幾位院領導。她見朱木陽憔悴的樣子,就說道:“快躺着吧。小朱!剛纔小孫找我,正好有幾個要處理一下的病人,所以我來晚了。”

    朱木陽很不好意思:“我沒事!尤大夫,這個病該去醫務室看的,怎麼好意思麻煩您跑一趟。”

    尤大夫很專業也很簡單的給他做了幾項檢查,嘆口氣:“就是病毒性感冒,這次發病症狀都差不多。是不是昨天去公衆場合了?”

    朱木陽點點頭:“昨天去了泉城路和百貨大樓。”

    尤大夫搖搖頭,不出我所料的神態:“打針吧。青黴素你過不過敏?”

    朱木陽有點怕打針:“尤大夫,吃藥好嗎?打屁股針很疼的。”

    尤大夫笑了:“這麼條大男人還怕疼。吃藥好的慢。今天我來的時候帶了實驗針,你先看看過不過敏。要是不過敏就打青黴素,那樣好得快。小孫,我給木陽開三天病假條,然後定兩天病號飯給食堂。你跑一下腿。唉,你們人事處流年不利,曉梅上不了班,你也病了。”

    朱木陽開始沒明白這句話什麼意思,他說道:“曉梅姐這周去郵電總局幫忙。我可能休不了三天假。尤大夫,要是打針管用還是打針吧。”

    “幫什麼忙?她現在那裏也去不了了!先兆流產。在省立醫院住院呢。”

    “什麼?”這個消息如晴天霹靂,一下子就把朱木陽鎮驚了。“曉梅姐先兆流產,她懷孕了?我們怎麼都不知道!”

    尤大夫搖搖頭:“這次差點出大危險,幸虧她在軍區找車方便,昨天凌晨被送進的省立醫院。昨天我去醫院給她辦相關手續,大夫說要保住孩子,至少三個月不能下地。”

    朱木陽覺得自己腦袋就好像是一團漿糊,前天下午楊曉梅還好好的,和自己開玩笑,除了臉色稍微有點不太好看其他沒有什麼問題,怎麼一天之間就病了呢。他還想問幾句,可是看尤大夫的態度並不喜歡說,也只好作罷。

    “我來的時候給你帶了藥,你先趕緊喝。”尤大夫囑咐道。“一會兒實驗針沒問題,你就穿厚一點去醫務室找候護士打一針。小孫,你們宿舍要適當開窗透透氣,另外熬點醋殺菌。”

    尤大夫乾脆利落替朱木陽打了青黴素實驗針,又囑咐幾句就回了醫務室。朱木陽則在那裏呆呆出神:楊曉梅是怎麼回事?首先她懷孕的事情自己一點也不知道,恐怕曉梅姐自己也未必知道,她的身材沒有絲毫變化。可能這也是剛開始的原因;其次先兆流產是怎麼回事,那天下午很顯然曉梅姐神不守舍,其實不但是那天,幾乎每個週六下午楊曉梅都有點和平時不太一樣,會不會是那個吳處長和她有什麼週末約定?這樣一想就有點順理成章。本來這周楊曉梅確定了借調的事情,正值興奮期,自然要感謝吳處長,以及二人不免會計劃下一步行動。朱木陽知道楊曉梅對這件事情上付出的努力,會不會是因爲吳處長的原因纔出現的這次事故?

    實驗針沒問題。朱木陽於是把自己包裹的像一隻包袱,去了醫務室打針,候護士是位老護士,打的針沒有特別疼痛的感覺,這讓朱木陽有點感嘆,以前他在老家最怕打的就是青黴素,那一針下去真和拼刺刀差不多,往往感冒倒是好了,人卻要瘸上七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