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緋月掩蓋了眼底再次聽到這個名字的波瀾，“你說。”
顏夙少時就被東方卿這個西月國七皇子反到當時還並不是大景攝政王的長孫無極身邊這事，百里緋月早就知道了。
因爲之前在辛夷谷的‘花神娘娘’事件，再加上在大景皇宮查到的，和九仙谷知道的逍遙子的小徒弟，也就是長孫無極的孃的事，各種綜合起來，對長孫無極的過往百里緋月是能拼湊出個大致的。
現在再從顏夙嘴裏聽一次，百里緋月發現自己心口還是不可控制的漫延開一股股的生疼。
“這些我都知道，你說這些做什麼。”
“屬下想說……大景攝政王和慕容朔公子本質上都是一樣的人。傷害他們最深的，都是他們的父母。他們從小不被當成人對待，所以他們……”
顏夙不是扭捏的人，一咬牙乾脆利落的繼續道，“所以他們也不會像常人待人，愛人那樣去待別人，愛別人。”
百里緋月眼底一點情緒都看不出來了，“然後呢。”
“屬下卑微如螻蟻，不敢過多妄加揣測，也揣測不了。但就大景攝政王殿下而言，屬下被派在他身邊多年，加之屬下跟在主上身邊，主上查的很多大景攝政王的消息屬下都有經手，是以……”
“大景攝政王殿下……”
然而沒等她說出口，百里緋月就擺了擺手。
她深吸了口氣，“顏夙，你愛戀着自己主上，對麼？”
顏夙一窒，‘噗通’再度跪下去，空氣都凝固了般。
百里緋月笑了下，“你怕什麼，我又不會告訴兄長。”
“三小姐……”顏夙艱難的開口。
“你心底有愛戀的人，你應該明白，一個人若真心愛戀一個人，是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去傷害他的。哪怕只是一隻你養的你喜歡的狗呢，你也捨不得那狗有個三長兩短的。”
“三小姐……”顏夙還是隻有這三個字。
百里緋月幽幽道，“長孫無極他根本就沒有那麼喜歡我啊。”
她笑，“顏夙，我猜得到你的意思。你知道我必定而且很快就會離開西月了，你也知道我無法對自己恩師坐視不管。你更知道若我主動靠近長孫無極，甚至是向他求助的話，形勢或許會有很多不同。”
“可是顏夙……”
她不想這麼做。
若是對她沒有真心，對方和她同生共死的資格都沒有！
半晌，顏夙垂頭，“屬下明白了。”
小半個時辰後，東方卿想必已經整理好了情緒，把百里緋月叫了進去。
但是東方卿還是沒留住百里緋月，當然，他比顏夙更清楚，留不住。
西月的事情對百里緋月來說，一切塵埃落定，短時間她應該是不會再來西月了。
等百里緋月從西月皇宮出來，姽嫿駕着馬車等在那裏。
百里緋月上車後直接吩咐，“出城。”
馬車行駛起來，“主子，出城後往哪裏去。”
馬車裏百里緋月長睫垂下，遮蓋了眼底的神色，半晌，紅脣輕吐兩個字，“大景。”
好半晌，姽嫿的聲音纔再度傳來，“主子，奴婢以爲……”
姽嫿道，“是。”
“他知道留不住我。”
姽嫿不是八卦的人，但半天后馬車駛出西月京都城門時，還是感嘆了句，“西月在主子兄長手上，會強大到無堅不摧的。”
百里緋月從馬車裏遙遙望了一眼越來越遠的城牆門，誰說不是呢。
東方燁怎麼死的？
被他那些暗地裏的野心勃勃的子女殺死的嗎？
是，也不是。
這西月京都的一切明明都在東方卿的掌控中，可那些人還是那麼容易就把東方燁殺死了。
那是因爲東方卿自己雖然無法下手殺了東方燁這個親爹，但也沒有保護他，是他縱容那些人殺了東方燁的呀……
東方燁死了，直到三個月後叛黨被盡數剿滅，在昭告天下後才被以帝王的規格厚葬。
堂而皇之美名其曰報了這仇，東方燁才能真正瞑目。
看看，東方燁也被她這哥哥利用得多徹底。
她心底真是快意啊！
所以，她真心有好幾分喜歡自己那個兄長了呢。
不過離西月京都越遠，姽嫿開始越發警惕。
在西月這三個月，雖然西月亂得一塌糊塗，但她和小姐兩人倒像是世外桃源一般，完全沒有遭受到任何‘風吹雨打’，除了最開始那些人污衊小姐殺了東方燁這事。
哪怕是這事，百姓都把仇恨很快轉移到東方卿這個國君身上，認爲他包庇自己妹妹云云。
除了這個完全沒有旁的任何人來‘打擾’。
姽嫿不蠢，知道雖然有自家主子的各種身份讓那些有心人不敢輕舉妄動外，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東方卿這個西月國君一直在保護主子啊！
從主子踏入西月土地上那一刻起，就在保護主子！
暗地裏就算有人想要動作，也在她和主子根本沒發現的時候被解決掉了。
沒發現，不代表不存在。
而是有人在爲主子撐起頭頂的天！把她護在一個無風無雨的安全環境裏！
姽嫿對東方卿的觀感一直不算壞，現在更是把主子這位兄長真正當成主子的兄長去尊敬了。
……
百里緋月和姽嫿並沒有順利抵達大景。
她和姽嫿出西月地界後才走了十來天，還在西域境內，就聽說了師父出現在某處的行蹤。
“主子，這也太蹊蹺了。”
百里緋月微微眯了眯眼睛。
是啊，很蹊蹺。
她在西月三個月，師父就完全銷聲匿跡三個月，她才從西月出來，就有師父行蹤的消息了。
“主子，現在我們是直接去大景，還是去看看聖尊是否真的還在那裏。”已經有不少明的暗的人去了。
“當然是去師父出現‘行跡’的地方。”
“就怕是有人故意散播的假消息。”
“呵，那也得要看看散播假消息的人到底意如何爲。”而且，百里緋月心底嘆了聲，“未必就是假消息。”
很像她那個狗師父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