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星辭很少去其他組的食堂，除非是節假日過去和其他隊長一起喫個飯。
一進去，裏面燈都關了，光線有些暗。
隱隱還能聽到從後廚傳來打掃的聲音。
九隊隨便找了個座位坐下，五隊和顧星辭坐到他對面。
坐下後，顧星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外套，把帽子一摘隨手放到桌上。
她的坐姿和身旁的五隊簡直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歪歪扭扭側着身子，半靠在椅子上，一隻手也搭在桌上。而五隊腰板筆直，雙手合十輕輕擱置在桌上，從頭到腳，制服帽子穿戴整齊。
“你這樣做影響傷口。”五隊在桌子下面踢了她一腳。
“是嗎？”
顧星辭換了個方向，繼續側着坐。
五隊拿她沒辦法，乾脆跳過這個問題。
他看了眼對面的九隊，輕聲道：“說吧，再晚點人家食堂也要關門了。到時候撬鎖出去又要背處分。”
九隊視線落在顧星辭身上，“大二那年我們分到過一組。”
當時是一個項目需要兩人配合，但是是隨機抽選湊對。而他陰差陽錯的就和顧星辭組了隊。
那是兩人第一次見面。
顧星辭試圖回憶，但腦袋裏依舊空空。
“啊。”她語氣帶着一點恍然大明白的感覺，但一開口就是：“沒印象。”
九隊剛燒起的火苗還沒來得及添柴，就被她一盆冷水澆滅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當時我們還拿了第一。”
“哦。”
顧星辭勉強給了他一點反應。
“還有一次，下學期的時候一次演習，我們去解救人質，在路上還發生了爭執。”
“是嗎？”顧星辭好似化身捧哏演員一樣，時不時地蹦出一兩個字來，其實腦子裏完全沒有印象。
“對。我是那次行動的隊長，你是指揮。當時的情況是一處化工廠被埋放炸彈，同時一名工作人員被挾持。當時兩條線擺在我們面前，我們當時只能選一個。”
“你堅持兩邊要救，我堅持捨棄人質。”
“嘖。”顧星辭聞言有些不滿。
“你當時也是這個表情看着我。我認爲解救人質成功機率不高，而且我們大部分人會犧牲。還不如把心思全放在炸彈上。”
“如果怕犧牲的話，我們還做這個幹什麼？”
九隊解釋：“我是覺得沒有必要冒險。”
顧星辭坐正了身子，與他開始爭論：“你知道如果不進去，死得不會只是一個人質。到時候會有多少的輿論？這些無所謂，怕的就是會有很多人會多我們感到失望，你知道這件事有多嚴重嗎？”
“但是炸彈爆炸，會波及更多人。這不是也重要嗎？”
“所以兩條線一起。人命，炸彈，都重要。”
一個必須救，無論結果如何。
一個必須拆，無論結果如果。
“可是前提就是，我們只能選一個。”
“放屁。什麼事情都會有解決辦法，又不是隻有一個人，規矩是死得，人是活得。”
顧星辭敲了下桌子，“這和真的假的無所謂。哪怕只有兩個人，一個也必須要留下與匪徒周旋確保人質安全，另一個排爆。”
九隊冷笑一聲，嘲諷道：“過了幾年，你也真是一點都沒變。和當年一樣較真，不尊重規則。”
“老子是指揮！”
“我是隊長。”
顧星辭直接拍着桌子就站了起來，“媽的你找打是不是？就你這樣的隊員真的是個禍害啊。”
九隊不甘示弱，擼起袖子也站了起來，“有你這樣從來都不尊重規則的指揮也是一種悲哀。”
五隊：“……”
五隊人都懵了。
他實在是有些不理解，這兩個人明明是要聊之前的事情，要握手言和的。
怎麼聊着聊着，針對幾年前的事情兩人還要打一架似的。
爭論個沒完沒了。
這是要幹什麼？？？
“你們兩個能不能成熟一點。”五隊頭疼的揉了揉眉心，早知道叫一隊過來當這個中間人了。他喫飽了撐的跟着來？
這和他有什麼關係？？？
這兩個就算把FA拆了，那也應該是一隊頭疼啊。
也是造孽啊。
“先坐下。”他一手一個，把兩人按回去。
“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翻什麼舊賬？”他問九隊。
隨即又看向顧星辭，“還有你，你不是不記得嗎？”
顧星辭雙手一攤，無辜臉：“我是不記得啊。但是放到現在我也覺得他的做法不合理，根本對不起那身制服。”
五隊噎住，又看向九隊。
“過程先不問，結果呢，你們當年贏了嗎？”
這兩個也算是當年的佼佼者。別看顧星辭年紀小，可能擔得起指揮一職那絕對是有實力的。
“當年一共二十支小隊，我們當時是最有望拿第一的那一支。”
“然後？”五隊以爲這兩人後面還有什麼聽起來和諧一點的故事。
九隊輕咳了一聲，似乎也是覺得有些羞恥，音量小了一些：
“後來，我們兩個在現場直接打起來了。然後就被取消資格了。”
五隊：“……”
他脣瓣蠕動了一下，半晌憋出一句話來：“你們兩個還真是孽緣啊……”
他現在信了九隊的話了。
顧星辭敲了敲桌子，不服氣，“就你這樣的人，真的就這麼多年一點集體感都沒有。現在也是。”
“是是是，自然比不上你高大上。”
“我這個暴脾氣啊。”顧星辭血壓都飈上去了，她頓了頓看向一側的五隊，“這都要動手了，你怎麼不拉着了？”
“打吧。”五隊做了個“請”的手勢，“我覺得你們不再打一架都對不起當年的這段故事。”
三隊、九隊：“……”
顧星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