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擡手揉了揉眉心，“你知道國家培養你們這樣的人才需要多久嗎？特別像你這種頂尖人士，你知道國家投入了多少嗎？你自己這麼多年又是怎麼過來的。這樣冒死，不可以。”
“教官，你不能這樣想問題。你的角度是以一個指揮官的角度，覺得犧牲這樣的力量過於可惜。但是對於一個前線戰士來說，赴死本來就是時時刻刻的事情。”
“我記得我剛進入總部的時候，您不是還和我說。
無論如何犧牲，都是偉大的。無論是爲了一個人，還是一羣人，都是值得的。”
“沒有大與小，虧不虧這種言論。”
“這是您自己說得啊。”
老馮皺眉。
“我那一開始是想要勸退你。”
“可這話也的確是我們一直以來時刻謹記的呀。”
並不衝突。
顧星辭一直尊稱馮珂爲“教官”。
在FA內，他們不會提及其他稱呼，因爲馮珂總說那樣就太嚴肅了。
所以“教官”這個稱呼的，對於他們來說，就算是很正式了。
但顧星辭鮮少會這樣稱呼馮珂，往日都是老馮，實在帶着點敬意，那就是一聲“您”。
如今這個稱呼一出來，顯然是想讓馮珂站在官方的角度去思考問題。
保持清醒和理智。
老馮連說了兩聲不，解釋着：“這和我們之間的私人關係沒有什麼牽扯。這種事情我不會摻雜任何的私人感情。”
這麼多年，他一直都是這樣。
在這種重要的事情上，他會擺正自己的位置。
顧星辭無奈。
“你的意見暫時保留，我現在給不了你想要的回答。”
過於官方。
聞聲，顧星辭撇了撇嘴，“這件事不能耽擱太久，您如果覺得三換一太困難的話，我們二換一也不是不可以。”
“你和139誰去？”馮珂問。
“我。”顧星辭毫不猶豫的說道：“我這也不是說充什麼老大，要第一個往上衝。”
“主要原因有很多，我肯定是要比139更適合的，類似極端天氣，外加與外國人相處，我都有過經驗。”
“另外，相比之下，我和033應該會更有默契。”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是一個女孩子。”
一個女孩子出現在那種地方，危險係數可以翻兩倍。
“這個不是大問題，我可以喬裝。”
“這麼多年，我在總部隱瞞的不是也很好嗎？要是說先前的任務沒人發現那是僥倖，但咱們總部裏可個個都是人精啊，不是也沒人懷疑過嗎？”
“你捫心自問，你一年有多久是在總部裏待着的啊。唯一在總部裏經常接觸的也都是早就知道你身份的人。”
“星辭，這一次，我們不能衝動。從你們出發的時候，我就說過，多少人出去的，就要保證多少人回來。寧可拉長時間，也不能貿然行動。”
馮珂話落下許久，顧星辭沒有應答。
但彼此也都很清楚對方還在聽……
心照不宣的誰也沒有再開口。
馮珂知道顧星辭在思考。她像是在左右手互搏一般，矛盾的掙扎着。
良久後，顧星辭的聲音終於再次響起。
“我的想法不變。”
“對您來說也許時間並不重要，但是您是遠程指揮，而我在一線。我的隊員，前有033陷在狼窩裏，隨時都有可能喪命。後有這麼多人在這樣的環境下堅持。”
住宿，食物，設備，都是一個問題。
“持久戰，我們真的打不起。而且現在已經內耗了一週半，馬上就半個月了。再等下去，如果照着一個月起步的話，我們沒辦法保持最好的狀態。”
“我們雖然是一支優良的小隊，各個的能力不低於歐美的頂尖特工。但我們不是神仙，沒辦法一直保持着最佳狀態。”
“光是前幾天我們勘察地形試探線路的時候，就有不低於五人凍傷。”
他們的保暖設備但凡在內地，冬天完全不是問題。
但是在這種地方，再加上行動的時候需要以輕便爲主，不能束縛手腳。
所以他們的保暖防寒設備，只能大打折扣。
“我最多隻能留給您三天的時間，您可以空下來和內部仔細商議一下。我們上次勘測的地形路線圖，也已經發回總部，您可以結合眼下的情況，和內部討論。我希望……可以給我這個機會。”
“星辭。”
馮珂緩緩吐出一口氣。
沒等他繼續說，顧星辭笑着開口，打斷他的聲音：
“老馮，你什麼時候這麼優柔寡斷了啊。”
“我們三組，可是無堅不摧，無所不能。你再這樣說來說去的，我可就要檢討自己了啊。”
“你還會檢討自己？”馮珂也跟着一笑，父女倆互相調侃着，氣氛沒有剛纔那般嚴肅了。
“嗯哼。”顧星辭應聲，她望着窗外，雖然語調輕鬆，但眼底一絲笑意都沒。“你這樣，我難免會覺得你時候不是在懷疑我的能力。”
“好歹我也是三組的隊長，一級特工外加指揮官。您也說過，認真的話，下下血本三年就能培養一個三組隊員出來。但像我這樣的指揮，可就得下十年的功夫了。”
“所以我這次帶隊，您總這樣擔心，我也很容易沒有自信啊。”
“可別給我亂扣帽子啊。”馮珂知道她是想道德綁架，“你這人，長這麼大，就沒見過你自卑的時候，自負倒一直都是。”
顧星辭笑了聲，倒是沒反駁。
“你自己也知道你這樣的十年纔出一個，更何況你還沒有十年就出師了。我當年當上指揮，可比你慢多了。”
要說武力值這方面吧，顧星辭算是沈遇的繼承人。但論指揮，那可是馮珂手把手帶出來的。
“你看你看，又繞回來了。”
顧星辭嘆氣，“想開點嘛，我努力保所有人全身而退。”
馮珂問：“那你呢。”
“包括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