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也根本沒心思喝。
大概半個小時後，屋子的門被敲響，沈清筠能感覺到坐在自己身旁少年的背脊忽地有些僵硬，直愣愣地挺立着。
紀黎步履緩慢，去開了門。
門外的邵清此時還穿着白大褂，鼻樑上架着一副金絲眼鏡，跟沈清筠上次見他比，少了些少年氣。
可能是她戴了有色眼鏡，怎麼看他，都不太順眼。
邵清進門，眸光落在客廳的茶几上，上面躺着幾個藥盒。
他忽地問：“最近吃藥效果怎麼樣？”
男人忽地笑，眸子略沉略黑，一片死寂，聲線機械平淡，也聽不出什麼意味：“劑量越來越大了啊……”
少年略微垂眸，輕“嗯”一聲。
沈清筠覺得奇怪，皺着眉看過來，對上機器人空洞的雙瞳，男人的視線像是蟒蛇吐着蛇信接近她，讓她無所適從，心下隱隱震驚。
女孩覺得他的語氣有些詭譎，這些藥本就是他給紀黎開的，他應該知道，喫這麼大劑量的藥會有危害。
可是他沒管。
她看着邵清的眼神帶了敵視。
所以，是故意的嗎？
之前的“偶遇”，告訴了她意識體去看醫生了，卻又故意不說明。
她沒有因此猜疑小崽子，而是覺得兩人之間的感情太過纖薄。
但是，還是着了他的道……
他這個計劃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十年前小崽子剛得抑鬱症的時候，就在謀劃了嗎？
外來者不可能直接動手殺世界的核心人物，所以用察覺不出來的方法，阻礙她任務的完成。
沈清筠忽覺好笑，這機器人之前還好意思說是在幫她。
真的是狗屁不通。
邵清手指輕擡眼睛，沈清筠越看他越覺得對方是個衣冠禽獸。
也是，機器人不過靠一串數據，哪裏有心，只懂得按規矩辦事。
沈清筠覺得有些棘手的，是控制這個機器人的幕後黑手。
男人眸子彎起，脣角略勾，一副溫和笑容：“宋小姐，好久不見。”
小姑娘冷笑一聲，偏過頭去：“不好意思，不想和你見面。”
紀黎站在他旁邊，也能察覺出氣氛的不對勁，少年長指勾住沈清筠袖口，隨後慢慢捻住小姑娘大拇指，嘴脣湊到她耳邊，像是說悄悄話：
“你討厭他麼？”
小姑娘點頭。
紀黎神色未動，上牙輕咬住下脣，他踱步到沙發上拿起手機，轉了一筆錢給邵清。
他聲線乖巧，似乎很聽女孩的話：“我女朋友看不慣你，最近治療的費用我轉給你了，以後我會請新的心理醫生。”
也許是機器人的表情系統非常完善，邵清的表情沒有絲毫裂縫，仍舊是一貫溫和的笑。
卻讓人厭惡。
男人輕啓脣瓣：“是麼？你都說不出話了，怎麼再跟新的醫生交代那些事呢？”
他笑，“還是說，讓我去交涉，而你像當時一樣躲起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