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宮瑤腹誹了幾句,堆起了一臉假笑,“王爺公務繁忙,也得注意身體纔行。”
“你這是在關心我?”
“臣妾身爲您的王妃,關心夫君是應該的。”
她說的情真意切,實則語氣裏滿是敷衍。
韓厥並未在意她的態度,悠然自得的喫起了菜餚。
“這條魚腥氣太重,難以入口。”
“羊肉用大火烹製容變柴,失去了原有的鮮美,不妥!”
他一連品嚐了好幾道菜,就差把‘如同嚼蠟’四個字寫在臉上了。
楚宮瑤牙齒咬的‘咯咯’作響。
合着這男人是故意來找她不痛快的。
“王爺,這幾道菜都是臣妾親手做的,口味不佳只能怪我廚藝不精!王爺若不喜歡,還是回自己院子用膳吧。”
韓厥頗爲詫異。
看她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模樣,沒想到竟會做飯。
“罷了,本王也不是挑剔之人,湊合一頓也無妨。”
楚宮瑤皮笑肉不笑,恨不得一腳將他踹出去。
這頓晚膳喫的氣氛相當詭異,好在沒有旁生枝節。
見韓厥放下筷子,楚宮瑤又開始趕客,“天色不早了,王爺公務繁忙,還是儘早回去吧,免得耽誤正事。”
“王妃似乎很不願跟本王單獨相處?”
“怎麼會,王爺多慮了。”
“既如此,本王書房裏正好缺個研磨之人,你準備一下,隨本王一同前去。”
“……”
楚宮瑤眼角一抽,臉上僵硬的笑容差點龜裂。
讓她研磨,開什麼玩笑!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總不能爲這點小事跟韓厥槓上。
“是,臣妾去換身衣衫,稍後就來。”
看着她怒氣難掩的背影,韓厥嘴角不自覺上揚,眉宇間的寒意也散去了大半。
書房——
案牘上的紅燭被風吹得微微搖曳,楚宮瑤神情幽怨的站在一旁,手裏不停轉動着一方墨。
“此乃松煙墨,價值連城,需要輕輕研磨,不可使用蠻力。”
“王爺,我笨手笨腳的,做不來這麼細緻的事,不如還是將婷兒縣主喚來吧,她一定會盡心盡力侍奉您的。”
韓厥眼皮都沒擡一下,“她尚在禁足。”
“好吧。”她怎麼把這茬給忘了。
紅燭還在燃燒,四周一片靜謐,楚宮瑤昏昏欲睡,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哈欠。
“困了?”
“回王爺,確實有些睏乏。”
原以爲韓厥會大發善心放她回去,沒想到,他隨手拿起了一本古籍,“這裏面記載着不少奇聞趣事,你可以看看,打發時間。”
楚宮瑤只想趕緊回去躺着睡覺,哪有心思看這些東西,“王爺,墨已經研的差不多了,臣妾能不能先回院子?”
“你就這麼着急要走?”
“臣妾留在這裏也沒多大用處,還會影響王爺處理公務。”
韓厥眸色晦暗不明,沉吟半晌後纔開口,“罷了,你去吧。”
“是,多謝王爺。”
楚宮瑤丟下手裏的墨,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書房,腳步沒有一絲停頓。
她前腳剛走,後腳長影便推門走了進來。
“王爺,書房是王府重地,平日裏任何人都不能靠近,您讓王妃進來太冒險了。”
“本王自有分寸。”
楚宮瑤和大禹太子牽扯不清,今日本想借着研磨的藉口試探她是否會竊取情報,沒想到,她竟然對案卷毫不感興趣。
至於是真的不感興趣還是裝出來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另一側,偏院——
“什麼?你說表哥讓那賤人進了書房?!”
“奴婢絕對沒有看錯,小姐,王爺該不會對王妃動心了吧?”
“不可能!”方婷兒面容猙獰,“表哥從前對她棄之如敝履,連看一眼都不願意,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改變心意!”
“也不知王妃究竟用了什麼狐媚子手段魅惑王爺。”
“不管她有多少手段,表哥只能是我的!”方婷兒緊攥着手指,連掌心滲出了血跡也尚未察覺。
她一番思索,示意小丫鬟將耳朵湊過來,“你去幫我……”
瑩兒聽聞,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小姐聰慧,奴婢這就去辦!”
……
回到房間,楚宮瑤灌了兩大杯茶水下肚,長長舒了一口氣。
紅袖端上了一盤糕點,“王妃,王爺沒有爲難您吧?”
“沒有,就是讓我站了會兒。”
“從前王爺很少會來這裏,連話都不怎麼跟您說。”紅袖忐忑不已,“王妃,奴婢有些害怕。”
“怕什麼,他還能把我生吞了不成?”不過那男人渾身都充斥着危險氣息,喜怒也令人琢磨不透,還是得想辦法離的遠一點纔行。
“現在想想,還是在大禹那段日子過得更自在。”紅袖嘆了一聲。
楚宮瑤眼神一稟,厲聲道:“我已經嫁到了戰王府,大禹的事今後都不許再提了,免得引來不必要的禍端。”
“是,奴婢知道了。”
一夜安眠。
翌日清晨,楚宮瑤洗漱妥當,剛要坐下用早膳,某個不速之客又出現在了她眼前。
“本王一猜就知道王妃剛剛起身,特地趕來與你一同用膳。”
“王爺,您不是說這裏的菜不合胃口麼?”
“王妃廚藝確實不怎麼樣,所以本王特地帶了些點心與小菜過來。”說着,男人大手一揮,下人將幾道精緻的碗碟整齊放在了桌上。
“這幾樣都是齋堂的新品,口感極佳,王妃嚐嚐看如何。”
齋堂,是京都城內最有名的點心館子,售價也很高昂,尋常人家根本買不起。
楚宮瑤摸不清韓厥葫蘆裏究竟在賣什麼藥,不過美食當前,不喫白不喫!
她大快朵頤着,可舉止卻沒有任何不雅,配上這副美豔的皮囊,看的人賞心悅目。
填飽肚子,楚宮瑤滿足的打了個嗝,“這糕點的確不錯,多謝王爺了。”
“不必謝,本王只是想讓王妃明白,廚藝也是講究天賦的,學不來,就不要爲難自己了。”
“……”
她現在把糕點吐出來還來不來得及?
“好了,本王還得去上朝,先走了。”
韓厥就像是特地來逗弄豢養的寵物,目的得逞,心情愉悅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