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妃手裏抓着一串佛珠,正端坐在軟塌上。
“婷兒拜見老王妃。”
“縣主怎麼有空來我這?”
“我在王府借住,理應時常來探望您,只是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無法抽身,還望您莫要怪罪。”
“老身每日禮佛,不喜歡被叨擾,沒什麼可怪罪的。”
方婷兒知道這老東西向來看不上自己,要不是礙着自己已逝爹孃的面上,恐怕連院子都不會讓她進。
“老王妃心善,將來肯定能夠得到佛祖與菩薩保佑,福祿與天齊。”
“客套的話就不必多說了,你今日前來究竟有何事?”
“回老王妃,前些日子我去寺裏上香,偶遇住持,便求着他幫忙算了一卦。卦象顯示王府風水出現問題,需要儘早化解,否則引起有不小的麻煩。”
一聽說跟王府有關,老王妃不禁多問了幾句,“如何化解?”
“住持說了,王妃居住的院子正對卦門,只要在她後面那塊空地上建一座涼亭就可以改變局勢。”
“你說的都是真的?”
“當然,婷兒怎敢有膽子欺瞞老王妃。”方婷兒擡起臉,裝出了一副乖巧柔順的表情。
老人家手裏的佛珠轉動了幾下。
她活了這把年紀,怎會看不出方婷兒在打什麼算盤,可這次若不答允,這丫頭恐怕會日日前來糾纏。
“那就依照住持說的去辦吧。”
方婷兒面露喜色,連忙謝恩,“多謝老王妃,婷兒一定會將這件事辦妥當。”
……
細雨停歇,又有了韓厥從旁協助,藥草生長趨勢愈發喜人。
爲了能夠更好地照顧田地,楚宮瑤特地在菜園子旁邊搭了個小棚子,閒來無事就來這裏坐一坐,打發時間。
“泥土已經被曬乾,這下我的藥草應該不會有問題了吧?”
韓厥頷首,“嗯,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按時除草除蟲。”
“地裏確實冒了不少雜草出來,擇日不如撞日,反正你現在閒着,不如一起幫個忙吧。”楚宮瑤說着,捲起褲腿跨入了地裏。
她幹活的時候從來不會注意形象,也不像其他女人那般驕矜,每每看到這般模樣的她,韓厥心裏都會莫名輕顫幾下。
“傻站着做什麼?過來啊。”楚宮瑤催促了一聲。
韓厥眉尾上揚,一言不發的跟着進了菜園。
想他堂堂戰王,居然爲了個女子心甘情願在這除草,說出去誰敢相信。
“嗯?”
低頭幹活的楚宮瑤在藥草葉子上發現了一隻肥碩的青蟲,她餘光瞥了眼同樣在忙碌的韓厥,脣角勾起,“王爺,臣妾有一樣好東西要送給你。”
“什麼?”
“你把手伸出來。”
韓厥疑惑的伸出了手,女人柔弱無骨的指尖與他觸碰的瞬間,他的呼吸都停滯了幾秒。
還未等他從悸動中清醒過來,一隻軟綿綿的蟲子已經落在了掌心。
“嘶!”他瞳孔猛縮,慌忙甩了幾下手,可憐的青蟲騰空飛了出去,不知落在了何處。
“哈哈哈,沒想到戰無不勝的王爺居然會懼怕此物,真讓臣妾大開眼界。”
“楚宮瑤!”
韓厥咬牙切齒,耳根都紅了,不知是氣得還是惱的。
相識這麼久,這還是她第一次如此真實的表露情緒,韓厥被戲弄的怒火莫名其妙消失了大半。
從前怎麼沒發現她的一顰一笑如此特別。
“行了,不鬧了,王爺下午不是得進宮一趟麼?別耽誤了時辰。”
“難爲你還記得本王的行程。”
“這是臣妾應該做的,王爺不必過於感動。”
韓厥被嗆的啞口無言,他磨了磨牙,恨不得一掌將這個該死的女人劈了。
真是給點好臉色就敢上房揭瓦,不知好歹的混賬!
目送他拂袖而去,楚宮瑤心情愉悅的回了院子。
“王妃回來了,奴婢這就去給您準備熱水沐浴更衣。”
“晚上再沐浴吧,去給我找件乾淨的衣衫來,待會咱們一起出府一趟。”
“啊?出府?”紅袖驚訝道,“王爺能同意咱們出去麼?”
“爲何不同意,我又不是犯人。”
“是,奴婢先去給您找衣衫。”
楚宮瑤隨意整理了一番,很快帶着紅袖出了王府。
來了這麼久,這還是她頭一回見識到大梁京都的繁華,街市上人聲鼎沸,叫賣聲不絕於耳。
“王妃,您要採買東西麼?”
“去藥鋪轉轉,順便給你買幾件新衣服。”
紅袖受寵若驚,“奴婢不缺衣服穿,王妃不用浪費銀子。”
“你那幾件衣服都快穿的泛黃了,反正韓厥有的是錢,不用替他省。”
“是,奴婢聽王妃的。”此生能侍奉這麼好的主子,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主僕二人先逛了幾家藥鋪,正要去布料坊,迎面就撞上了醉醺醺的喜燈。
“我是不是出現幻覺了,怎麼在這瞧見你了?”
楚宮瑤被酒氣薰得一陣不適,嫌棄的往旁邊挪了挪,“你大白天的喝這麼多酒做什麼。”
“我這是借酒消愁,誰讓那廝不讓我去找你。”一提到這事,喜燈就滿肚子委屈。
他好不容易纔藉着藥草種子接近了楚宮瑤,沒想到戰王那麼小氣,竟讓長影時刻盯着他,不允許他再去後院糾纏。
“我還有正事要辦,你繼續喝你的酒去吧。”楚宮瑤不想跟他過多浪費口舌,作勢就要離開。
“不行,你不許走!”喜燈喝的七暈八素,再加上平日裏四處奔走江湖,放浪不羈慣了,從來沒把諸多繁瑣禮節放在眼中,一屁股癱坐在地上,抱住了面前女人的腿。
楚宮瑤面色漆黑,“放開!”
“不放,除非你教我醫術。”
“你這是耍無賴!”
“嗝——”小老頭打了個酒嗝,撒潑打滾道,“我本來就是個無賴,反正你不教,我就纏着你了!”
這裏鬧得動靜太大,不少路人都停住腳步看熱鬧,很快,就有人認出了喜燈的身份。
“這不是神醫喜燈麼?被他抱着腿的姑娘是誰啊?”
“是戰王妃!之前她入京時,我曾在路邊遙遙見過一次。”
“什麼?神醫求着戰王妃教醫術,沒開玩笑吧?!”
在大梁百姓眼中,楚宮瑤就是個賣國討好男人的無恥之人,這種貨色,怎麼可能精通醫術。
“喜燈神醫肯定是喝了假酒,醉的不輕,否則怎會做出這樣的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