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傅鄴川嗓音低沉，脫口而出。
彷彿這一句醞釀了很久的道歉，也不是那麼難以說出口。
明明三個字就能解決的事情，他爲什麼要把事情變得更加糟糕。
看着她難受，看着她道歉，看着她冷漠，他也沒有多好受。
他只有一個感覺，就是他把事情搞砸了。
十分糟糕。
寧月還以爲自己聽錯，擡眼去看他。
眸子裏倒映着傅鄴川輪廓清晰的臉，光暈籠罩着，清冽好看。
他沉默片刻，嗓音沉沉：
“我是來道歉的，剛纔的話不太妥當，我收回，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們是朋友，我沒有瞧不起你過去的意思，你能從過去那段婚姻裏掙脫出來，勇敢正直，沒有什麼可指摘的，我以後不會再提。”
寧月擡眼，和他淺淺對視。
她的怒意沒那麼容易消散，但是至少沒有剛纔那麼生氣了。
他也是會說人話的，這不就說的很好嗎？
他剛纔說那麼多廢話，是在試探她的底線嗎？
呵......
寧月沒有開口，繼續看着他。
靜默片刻。
傅鄴川深吸了口氣，慢條斯理的看了她一眼：
“還生氣？我給你帶了禮物。”
寧月冷笑了一聲，她是那種容易被禮物迷惑的女人嗎？
真是可笑。
傅鄴川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張支票，遞了過去。
寧月猛地一愣，看着上面的那一串數字。
她臉上僵硬的神色瞬間消失，忍不住的擡了擡眉毛，驚喜的雙眸微微亮：
“一千萬！”
她接了過來，嘴角忍不住的上揚：
“是真的啊！”
傅鄴川看她變換極快的臉色，忍不住在心裏鬆了口氣：
“是你應得的，雖然你未到時間就離開，但我也不是賴賬的人。”
寧月扯了扯嘴角，眉眼瑩潤：
“這還差不多，原來你是來送錢的，那我就原諒你不請自來了。”
“謝謝你啊！”
男人無語的說了一句。
寧月輕哼了一聲，看在錢的份上，就不跟他計較了。
“不用客氣，不過這就算是錢貨兩訖了，我們誰也不欠了，你以後不要再來了，免得被人誤會了。”
她可不想再從他的嘴裏聽到什麼難聽的話。
真是侮辱人格了。
傅鄴川聽了沒有多高興，反而臉色愈發陰沉。
“你還在生氣？”
寧月微微蹙眉，聽着有些不對勁。
“怎麼讓你說的好像我在鬧脾氣一樣，我只是就事論事，我們也沒有到我鬧了脾氣讓你來哄的地步，你大可不必。”
她一副要跟他劃清界線的樣子。
有些事情還是提前說清楚比較好。
否則最後大家都很難堪。
如果把傅鄴川和周頌意擺在面前讓她選，她根本就不會猶豫的選周頌意。
毫無疑問。
誰不想要一個嘴甜會說話的男朋友天天捧着自己呢？
去捧着一個有錢臉臭的男人，跟做護工也沒區別啊！
她可不是做護工的料。
她要做別人的神明，要做仙女！
想到這裏，她更加迫不及待地想要跟傅鄴川劃清界限。
傅鄴川沉吟片刻，才擰眉看着她：
“你不懂我的意思？”
寧月看着他，真誠又茫然。
她覺得自己已經很清楚了，不就是別打他的主意嗎？
這個太簡單了。
傅鄴川靜默幾秒，才隱忍的回答：
“我沒有看輕你的意思，我來跟你道歉，是想跟你說，你可以喜歡我，可以追我，這都是你的自由。”
說完，他眸子一動不動的盯着寧月的表情。
並沒有他想象之中的欣喜萬分。
反倒是帶着幾分茫然和抗拒。
像是一盆涼水澆下，傅鄴川臉色逐漸冷下去。
試探。
這絕對是試探。
寧月一下子警惕性就上來。
先罵她一頓，又給了她一千萬的支票。
不就是先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嗎？
這個手段她是清楚的。
她要是敢順着他的話說下去，指定後面要怎麼羞辱她！
寧月眼波流轉，看了一下窗外的霞光虹霓，斟酌了一下措辭，說道：
“傅總的誠意我感受到了，但是超越普通朋友關係的事情，我是不會做的。
我對自己有自知之明，像灰姑娘的故事聽聽就過去了，更不可能奢望從底層嫁入豪門。
那什麼，門當戶對的婚姻最是鞏固長久，我是配不上傅總的，以後也萬萬不敢妄想，以後我會知道分寸，不會再做超越界限的事情。”
她自認自己說的沒有什麼毛病。
傅鄴川應該高興了吧？
結果她眯起眼一看，傅鄴川目光冷冷的審視着她，像是十分不滿她的回答。
寧月心虛的抿了抿脣，一本正經的說道：
“當然，如果傅總有什麼要求，我願意配合，只要別太過分就行，畢竟您幫了我那麼多次，說什麼我也不能忘恩負義。”
傅鄴川除了那張嘴，其他什麼地方都不錯。
可惜了，那張讓人恨得牙癢癢的嘴。
寧月自認爲說的是官方答案，給了他臺階，也沒太丟臉。
很是滿意。
傅鄴川沉默片刻，擡腳就往外走。
他氣場已經十分壓抑沉冷了。
再待下去，只怕自己會控制不住發火。
寧月激動的揮了揮手：
“傅總再見，路上小心。”
傅鄴川后背微微一僵，頭也不回的下樓了。
寧月手裏緊緊的攥着那一千萬的支票，高興的跟什麼似的。
分店這不就要開起來了嗎？
哈哈哈哈哈......
寧月深吸了口氣，立馬拍了一張照片發給了陳勉。
並且發出了信息：
“陳助理，請問一下，支票怎麼提現？”
很快。
陳勉回覆：“哇，恭喜哦，不過不要被騙啦，這張支票沒有簽字，銀行兌換不了的，跟普通廢紙沒什麼兩樣......”
寧月：“......”
簡直了。
她怎麼會相信傅鄴川那個狗男人會有發慈悲心的時候？
她深吸了口氣，壓下了自己心底的憤怒。
真是日了狗了！
一張沒用的支票！
還說不是來下套的？
寧月咬牙切齒，真是後悔了，自己竟然還覺得他也不是一無是處！
不。
他簡直就是毫無優點！
她乾脆利索的把那張支票給撕得粉碎，狠狠的扔在了垃圾桶裏。
彷彿扔的不是一張支票。
而是傅鄴川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