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只剩下些小雨淅淅瀝瀝,不消多時便能停。
知府府偏院正廳處,一片燈火通明,絲竹管絃之樂傳出。
正廳內,江州知府下午便讓人收拾出來,設了兩三張小几圍在一起,中間空出一塊地來,留給特意去請來的歌舞伎表演。
知府大人坐在主席,蕭湛清與宋絮同坐在客席,知府新夫人坐在次席,旁邊空了一位,應是留給那剛尋回的知府公子的,只是眼下不見人。
宋絮掃見那空位問道:“怎麼不見府上公子?”
“勞姑娘關問。”知府新夫人笑笑答道:“那孩子還沒睡醒,所以我就先讓他繼續睡着,有下人在伺候着,若是醒了便讓人請他過來,若他不願來下人會去廚房取了飯菜送到屋中。”
宋絮點頭表示知曉了。
下人正將菜品端上,知府大人立即樂呵呵招呼着二人,讓下人把最好的菜送至那二人席上。
“來來來,蕭公子、宋姑娘請用菜。”
菜品都是些江州的名菜,廚子也是知府請來的江州名廚。
“這些都是我們江州的名菜。這道呢,是取黃酒和糟燒酒做成的醉雞,味道鮮香、口感彈嫩。這道是色香味俱佳的東坡肉,這道是配以龍井茶嫩芽烹製的龍井蝦仁。色澤雅麗、滋味獨特,這道是……”
一桌上的菜都色香味俱全,看着好不誘人,聞着更是令人食慾大開。
一等知府大人開口請他二人用菜,宋絮就已經動筷喫上了。
至於知府大人那些介紹……
還有比直接品嚐更能直觀感受的嗎?
宋絮喫得好不歡快,她喫相好,無論是此等佳餚還是街邊的燒餅,都能喫得讓人看着就覺得香。
本想聽完知府大人那些嘮叨話語再動筷的蕭湛清,看到宋絮喫得如此香,肚裏那幾乎從不出現的饞蟲難得冒了個頭。
他默默動筷,也吃了起來。
知府大人見無人聽他介紹,只好尷尬笑笑坐下,而後明知蕭湛清和宋絮不會看那歌舞表演,還是招手讓那些歌舞姬上前表演。
到底是付了出演費,不要浪費了纔好。
“美人,來。”
“繼續喝。”
“公子您喝醉了。”
“本公子沒醉,本公子怎會醉呢?”
“美人休要胡說,來陪本公子乾了這杯,你若不喝,我可要罰你了。”
幾人用餐用至一半,正廳門口前傳來幾聲帶着酒氣的醉語,其中還間雜着一聲嬌媚的女子聲音。
片刻後,門前出現兩三個籠在雨後溼霧下的人影,影影綽綽的,而後隨之步伐前進人影變得清晰起來。
只見一位喝得醉醺醺、衣衫不整的公子步子都有些顛倒,一左一右摟着兩個衣着輕薄的女人。
原本還笑意盈盈坐在席上的知府新夫人聞聲一瞥,立即臉色大變褪去笑意。
來人是族裏過繼給他的兒子,說是過繼,不過是強行塞給她的。
表姐的孩子下落不明,沒有準確訊息前,她無論如何都是不願給知府大人生子。
誰知竟給了族裏那些人的機會,塞瞭如此浪蕩子給他養着,頂了表姐孩子的名頭——江州知府公子。
可那邊竟直接送來,她不願教那放蕩子,便請了夫子教其規矩。
哪想那浪蕩子得了知府公子的名頭,行事更加猖狂,每日不是找些狐朋狗友喝酒,就是去青樓裏找女人。
她不喜此等行爲但也不想管,就由那浪蕩子放蕩下去。
只是眼下,知府新夫人恨不得一早就算以死相逼都不要讓那邊過繼這樣一個兒子給她。
走近前廳門口,那現知府公子瞧見幾個身材窈窕、容貌靚麗的歌舞姬,立馬鬆開摟在懷中的兩個女人。
顫悠着步子朝屋內跑去,歌舞姬正認真表演着,滿心沉浸於歌舞之中。
因此沒有注意身後動靜,等反應過來已經被那醉醺醺的公子抱了個滿懷。
“啊!!!公子快放手!”
潘明河一雙手來回撫摸着舞姬的細腰,嚇得那舞姬連連大叫趁着對方醉意上頭力氣不大,趕緊掙脫開來往席邊跑了。
潘明河見到手的美人離去,撒腿就跑準備追上。
“美人,美人別跑啊!”
“站住!逆子!”知府大人見狀也顧不得客人在場,氣惱得拍案而起怒喝道,“來人,還不給我把那逆子拉開!”
下人聽見知府大人發怒,不敢遲疑,上前就準備把潘明河拉開。
潘明河一伸手將那舞姬抱進懷中,就也被下人攔腰抱住後拖,給拉住了。
那舞姬以爲自己這下能離開了,剛輕聲道了謝,再次準備跑開。
可潘明河這回抱得緊緊的,她根本脫不開身。
正廳被這般一鬧,一片狼藉,宋絮和蕭湛清皺眉將這出鬧劇看入眼中。
好在他們已喫得半飽,就算被擾也無怒意。
雖抱得一美人入懷,但被下人阻礙一事還是讓公子極爲惱怒,他擡手就對着拉着自己的下人一拳。
潘明河相貌平平,但身材還算高大,力氣也大,一拳下去打得那下人臉立刻腫了半邊。
那下人喫痛,忙捂着臉鬆開潘明河躲開。
那躲開的行徑讓公子心中燃起怒火,於是擡腳就對着其餘下人又是幾腳,把人踢開。
那些下人遭如此拳打腳踢,有些痛苦不堪趴伏在地,有些忍痛跪着或站着,總之不再敢上前。
看着攔着自己找美人的一地下人,公子滿腔怒火,對着那些下人和懷中的舞姬就是一陣痛罵。
“你們這些下賤的奴才!可知本公子是誰!”
“本公子如今可是江州知府公子!還有你們這些不知好歹的賤女人,有什麼可跑的!”
“本公子刻意大發慈悲,給你們一個機會,別人求都求不來的機會還敢跑!”
“當真是不知好歹!”
“本公子現在是江州知府公子,日後就能是江州知府,哈哈哈!那可是知府大人!”
“整個江州知府府都是我的,跑也沒用,早晚等那知府一死,你們不都得來伺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