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方纔知府看見的就是這小子拿着板磚要往自己頭上砸的畫面了,他不是完全沒去注意身後的動靜,只是他一時懶得搭理,也有辦法對應。
眼下倒好,讓知府直接道出自己的身份來,他本想低調行事,這重身份被道出,只怕是不能再低調了。
“你……你當真是國師?”族長在聽到知府那句話後就驚到停下手上動作,眼下才回神呆呆問一句。
既然身份已經暴露,拿出來震懾管控一下這些如山匪般的宗族之人也好。
蕭湛清冷眼看着族長,鄭重點頭道:“是。若不是此次出遊,我當真還不知道原來竟有人這般無視王法,連朝廷命官都敢動。”
“這……”族長連忙解開知府夫婦二人,他的所作所爲全程被國師看到,他一時找不到開脫的話來,只得跪下磕頭。
其餘那些被打趴的族人眼下已經緩過來,見自己得罪了國師也一併磕頭求饒。
宋絮一直都知蕭湛清身份定然不是一個書肆老闆那樣簡單,但是國師,她又覺得和蕭湛清的形象有點出入。
見着那些人跪地不敢擡頭,求饒聲和磕頭聲連成一片,宋絮刻意壓低聲音道:“東家,你當真是國師?”
蕭湛清並不喜歡國師這一身份,但他確實是,何況剛纔也當着宋絮的面在那麼多人面前應下了,如今宋絮問了,他雖覺得有些勉爲其難,但還是點頭答應了。
聽到蕭湛清的應答,宋絮也點點頭當做迴應,但腦內始終都想象不到蕭湛清是國師爲國爲民祈求風調雨順的場面。
反正根據她和蕭湛清相處下來的這些日子,蕭湛清此人的談吐、儀態、知識、才能、眼界,應當都遠不止一個國師的身份那麼簡單。
此人似乎沒有那種爲人臣子的屈居下位的感覺,也無那種受君臣關係的束縛之感,更不見得是會在何人面前伏低做小。
哪怕是萬人之上一人之下,也不見得此人會在行爲等方面位於下位。
想來,這或許只是此人面向外界,又或者是多重身份的一種。
反正絕不可能是一個國師這般簡單。
宋絮那邊想得入神了片刻,蕭湛清又站在一旁不言不語的。
底下的衆人摸不準那二人是何想法,只得死命磕頭。
“求求國師爺饒了我們吧!求求國師爺饒了我們吧!”
被這一喊宋絮纔回來神,蕭湛清也纔想起底下這些人來。
二人看着底下的一衆人覺得好笑,方纔一個個那般囂張,如今得知了國師在此。
眼下一個個就瑟縮得如鵪鶉一半,窩在地上連看都不敢看二人。
不對,倒是還有一個。
宋絮的視線掃過那底下一衆人時,看見最邊角處的一個人,那是場上唯一沒有跪下的一人。
那人便是之前欲用板磚去砸蕭湛清的男子,據她夜裏的觀察似乎是那族長的兒子。
不過眼下估計那人心中的惡意還未發酵,那便等等,等發酵開來再給一個教訓好了。
宋絮輕聲對蕭湛清道:“東家,先去看看黃山和知府夫人。”
蕭湛清沒有異議,二人略過一干人走到知府夫婦二人面前。
那道打在宋絮身上的眼神,也一併跟了過去。
正如宋絮預計的那般,眼神的主人心中的惡,正在他腦中想法的牽引下快速發酵漲大。
江州城偏遠,離京更是遠得不得了。
雖說有一國師在場,但那又如何。
皇帝的手伸不到這裏來,那便是有強龍在場,可這地兒是他們地頭蛇的地盤。
強龍壓不過地頭蛇這個理兒想來大多人也都還是懂得的。
所以就算是他把國師殺了,再把那小美人搶來,應當也不會有什麼事情。
族長兒子在心中噼裏啪啦故作聰明得意洋洋地打響着算盤。
那邊宋絮和蕭湛清已經簡單給知府夫婦二人做了個檢查,好在皆無大礙,二人就又折步走回到衆人面前,準備處置這些人。
族長趁着二人不注意擡頭打量了一下四周,就見自己那兒子還未跪下,趕忙讓離他那兒子近的族人提醒一下。
原本對於國師不服的族長兒子,心中的惡以釀成毒計,經族長提醒,也不像之前那般倔了。
他假模假樣跪下,但投射在宋絮身上貪婪的視線不經意暴露出一切。
宋絮又一次刻意掃視那人,看着那虛假如霧障眼法的恭敬態度,想來,那人已經釀好一肚子壞水了。
宋絮和蕭湛清二人雖是又站到了他們面前,但是也一直未出言表示如何處理他們。
看到跟在宋絮和蕭湛清身後因長時間被綁住導致血液不通暢腿腳不利索,相互攙扶着步履緩慢的知府夫婦二人。
一直找不到如何開脫自己的族長眼眸一亮,而後試探着起了身走到知府夫婦二人身邊扶着那二人走。
他擡眸看看宋絮和蕭湛清,見二人格外親密的在耳語着什麼,沒注意他這邊,他繼續攙着那二人.
臨近走至宋絮、蕭湛清二人身邊時,用一種親暱又嗔怪的語氣對知府道:“有如此貴客你爲何不早點告訴我,現在當真是讓我在貴客面前丟盡了顏面了,這讓人家如何看待我們宗族?”
知府夫婦二人默然聽着本不打算如何去搭理族長。
但見原本湊近說着話的二人聽到族長那一聲責怪看過來。
到底族長還是他們那一族的領頭人,怕宋絮和蕭湛清會處置族長和那些族人,二人趁機遞去祈求的眼神,叫他二人莫要怪罪。
宋絮和蕭湛清二人接收了這一視線,相顧無言了一瞬,到底因是知府的家事也沒說什麼。
只是交換了一下疑惑的視線後,宋絮又用眼神帶着蕭湛清的視線又看了一眼那族長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