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晾乾,宋絮就立即湊到桌邊前仔細看着那圖紙。
“這圖紙又何問題嗎?”蕭湛清見宋絮一臉焦急的模樣問道。
宋絮指着那圖紙道:“東家,不是這圖紙的問題。”
“而是我們一直以來都忽略了這城中的異樣?”
這城中他確實有感覺到奇怪的地方,但是異樣?
蕭湛清有些不解:“什麼異樣?”
“東家,從我們進城起的那個攔我們的兵再至在街上圍堵我們的熱情姑娘和婦人。你可還有見過何處的兵是這樣語氣猖狂?”
“何處未出閣的小姐面對陌生男子會這般熱情甚至連婦人也是這般的嗎?而且她們這樣竟還沒有那些張口閉口就是理學的人出來阻止他們。”
蕭湛清想了想還真沒有,他原本只以爲是此地的民風要粗獷些。
可再粗獷的民風,只要還處於內陸還是本朝之內,未出閣的小姐面對陌生男子便大多會矜持面對陌生男子,否則多半會毀名聲,引來指責。
蕭湛清搖搖頭:“這我還當真未曾過分注意,可是有什麼問題嗎?”
“東家,你覺得錢財這種東西來得方式有幾種?”宋絮並未作答,而是答非所問丟出一問。
蕭湛清倒也不在意宋絮沒回答自己的問題,他想了片刻道:“君子用財,取之有道,定是靠自己雙手去賺。再者就是靠人施捨,去要。還可以借,但是還不還是另一回事,還有便是不義之財,靠搶劫和偷。”
說完,蕭湛清顯然意識到宋絮爲何好端端要問他這個了。
他有些震驚看着宋絮道:“你是說……”
“東家,你看這圖紙。”宋絮指着那張墨跡已乾的圖紙對蕭湛清道。
見了這圖紙,她這才發現江州城附近好幾處都是匪患比較嚴重的城鎮村落。
所以,可能搞不好江州城裏的百姓有不少都是這些逃過來的匪徒混跡在這裏面。
宋絮伸出一根纖纖細指點在圖紙上道:“東家,若不是有這圖紙,我還當真不知道原來江州城這麼四面楚歌。”
“這裏、這裏,還有這裏,甚至這,皆是匪患嚴重的城鎮村落。”
“若是有人犯事或者是怎麼樣,喬裝改扮一番就能到江州城生活下來。”
“至於這族長和族人,未必沒有這個可能。”
“當然,我這也就是個猜測罷了。”宋絮避免不嚴謹,又添了這麼一句。
但其實不管他添不添這一句,這一個猜測已經在蕭湛清心中成了形。
他當真是從未想過這樣一個可能,一個宗族或者是一座城內都是山匪。
若不是宋絮點明,只怕這江州城日後都要處於這樣之中,久而久之或許會釀成大患。
好在已有了這麼一個可能率極大的猜測,眼下就是要證實加解決這些事情。
他一人解決怕是沒那麼容易,不如問問宋絮好了。
蕭湛清從震驚中走出,他擡眼看宋絮問道:“對於證實此事,你可還有辦法?”
宋絮剛推測了那麼一番,正口乾舌燥的,適才喝下一口水,便聽到蕭湛清這一問。
宋絮不禁在心中默默無語,她提供一點線索推測,怎麼連後續還要她負責呢?
感受到宋絮身上的幽怨氣息,蕭湛清只好無奈笑笑道:“當我欠你一個人情,先記着。”
她倒也不是很想要這個……
但是既然人家都給出好處,提供點方法也不是不可以。
宋絮道:“要證實倒是簡單,很快就能證實了。”
蕭湛清又有些疑惑:“此話怎講?”
“東家等着便知。”宋絮拉了椅子在書桌邊上坐下。
約摸一兩盞茶的功夫過去,兩聲“咚咚”的敲門聲傳來。
“誰?”宋絮漫不經心出聲問道。
很快一個令人生厭的聲音傳來,是族長的。
“姑娘,是我。”
“是族長,不知何事?進來說吧。”
族長聽到這聲離開推開門走了進屋,四下張望了一下才看見宋絮坐在書桌邊上,蕭湛清也在。
他走進了些,臉上才揚起笑打算說些什麼,就見那二人看着桌上的一張紙,似在研究什麼。
他仔細一看,是江州城的地圖,臉上笑一僵,眸色漸漸深邃起來。
族長臉上表情的變化微乎其微,但還是被宋絮和蕭湛清二人敏銳的視線給捕捉住,完全收入眼中。
看來那猜測確有其事了……
二人用眼角迸射出的餘光相碰,草率交流了一下,便又各自收回了視線。
宋絮從椅子上起來,笑看族長問道:“不知族長前來何事?”
族長僵了一瞬的笑又如解凍了般活躍起來,他臉上又重新綻放起更熱烈的笑容:“方纔我本有事找國師大人說,但因還不敢確定就讓國師大人先等我片刻。哪想那邊的事一時也沒確認好,回來國師大人也不見人影了,我這才又找到這兒來。”
他說完,這回視線光明正大投到那桌上的圖紙上,認真打量細看了兩眼,而後擡頭一臉驚奇看着宋絮和蕭湛清:“這……這不是江州城的地圖?”
宋絮和蕭湛清點點頭不語,各自眼眸中閃過一絲意外。
他們本以爲族長就算是知曉此事也只會閉口不談,將此事在他二人面前避開,而後再私底下行事。
但是沒想到族長竟然自己提了,這倒有些讓人意外了。
見他二人不說話,族長又作好奇模樣笑問道:“二位好端端的怎地研究起這江州城的地圖來了?可是要去哪裏?”
這是在撒餌試探嗎?
蕭湛清掃那地圖一眼,又看看宋絮,而後才把目光投向族長淡定道:“我出遊本意就是帶着她四處走走,遊山玩水散散心。只是到你這處事情多,一時走不開便多留了幾日。趁着空閒,眼見這處的事情也要處理得差不多了,我們便討論一下江州城之後去哪處遊玩。”
聽到這話,族長眼底染上一絲喜色。
這二人可算是要走了!
就是不知是什麼時候……
族長壓下眼眸中和麪上微露的喜色,但急切的問話還是將其暴露幾分。
“二位可是要準備離開江州城了?”
原不是撒餌試探,倒是自己主動浮游出水了。
那便輪到他們拋餌釣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