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宋絮那些話也縈繞在周安腦中,化作一條條輕鞭,鞭策得他渾身發着抖。
他的嘴連帶喉嚨都顫抖着,張了又閉半天,最後還是先抖出一句求饒的話:“求求你們放過我吧!”
宋絮和蕭湛清二人等了半天,就等出這麼一句話,二人心中當真是又怒又無言。
宋絮藏匿在幾縷髮絲下的額上青筋突突跳了跳後,她乾脆直接把刀抵上週安的脖子,冷漠道:“放過你?”
周安聽見這反問本想點頭,但架在脖子上的刀讓他點不下去,他又張嘴喊道:“嗯!求求你們了!”
“那你想要我們怎樣放過你?”宋絮臉上不動聲色扯出一個譏諷的笑,手卻帶着精心把控好的力度,又往前推進幾分。
很快刀刃就在周安脆弱的脖子上畫出一條細細的紅痕,輕微的刺痛傳來,周安感受到後直接閉了嘴連話也不敢說了。
宋絮眼中漫上些許嘲笑,看着周安好笑的表現冷聲道:“先前你從我們身邊溜走的事情我還沒找你算賬,你還敢提讓我們放過你這話!”
“我看你當真是不知好歹,若是今日你把我問你的事情挨個交代清楚,你姑且還能活到等這件事查明白之前。”
“若你不好好答,我看你今日活着出這門都是個問題。”
周安聽完這話啞了聲,出神一會又被脖子上第二道紅痕的產生喚回來。
“說還是不說?”宋絮漫不經心說着,手上的刀卻不是那麼回事。
那刀緊貼着第二道刀痕依舊以細微的間距緩慢往肌肉裏割去,說與不說的結果就在那微薄鋒利的刀刃口上決定。
周安這等惜命的人其實早在出神的那會就已經考慮好了決定,一直猶豫不決不過是希望能有個“兩全其美”的結果。
兩全其美——指他既不會在宋絮蕭湛清二人手中丟了命,又不會短暫在宋絮手底下苟活一陣後被自己幫着幹事的人給殺了,更不會在這兩撥人鬥法的時候成爲分分鐘暴斃的棋子。
但眼下宋絮不給他這個機會,周安爲了一時苟活立馬張嘴叫道:“我說!我說!”
見他要說又怕他再蹦出些個廢話,宋絮把手中的刀稍微往後收收,再惡狠狠道:“既是要說,就別廢話,給我好好交代清楚。”
“好好好,你把刀……”放下,我纔好說……
周安纔開口連後半句話都沒說完,就見宋絮又把刀一橫逼近他,眼裏寫滿了讓他不要廢話。
他只得把後邊的話咽入腹中,做出一臉慘象解釋道:“今日這事……我、我也只是幫忙而已。”
幫什麼忙?
宋絮和蕭湛清用眼神望向他詢問。
周安收到那眼神,回了一個很是無辜又讓人作嘔的眼神,而後才道:“你們應當從裴鈺和老莊主那裏瞭解過了我這個人。我好賭,之前在那邊的各個賭坊裏頭都欠了錢,一屁股的債逼得我走投無路。”
“我本以爲跳河被水一淹一嗆很快就死了,哪想我在水裏上漂下浮的泡了那麼久嗆了不知道多少口水,極其難受卻還是沒死。我以爲是閻王爺不收我了……”
眼見周安要把話扯遠,宋絮瞪了他一眼,咳了兩聲示意他別廢話。
周安撇撇嘴,只好把自己的話打住,長話短說:“我當時本來是打算游回去,但是腿抽筋了,好在有個人把我救了上來。”
“那人把我救了上來,什麼都沒過問倒是給了我一大筆錢,然後誘惑我說要是我幫他做事的話,那財源自是滾滾來。”
“我欠了那麼多債,聽他那麼說自然心動不已,我就答應幫他做事。”
周安把話說到這就暫時斷了,留下個模棱兩可的模糊答案,也沒有回答宋絮的第二、第三個問題,故意想讓宋絮和蕭湛清二人認爲自己剖屍取髒就是答應幫那人做的事情。
可惜宋絮和蕭湛清頭腦清晰,怎麼會就讓他這樣糊弄過去了。
二人見他把話說到這便停了一陣,先是相互交換着視線判斷着周安話中內容的真假,待確定那內容真實性較高。
而後,宋絮冷冰冰問道:“然後呢?他讓你幫他去做何事?”
周安見沒糊弄過去,只好開口繼續回答:“他讓我隨他去江州城中的水井投毒。”
“投毒?!”
宋絮和蕭湛清聽聞這話皆是心驚,他們當真沒有想到有人會對着一城的人下這種毒手,不怕毒死一城的人惹來皇帝的追查嗎?
他們更是好奇那下毒之人到底爲何要這般做,到底是有什麼怨還是有什麼利益可謀?
許是二人眼中的震驚與不解過多得都溢出來,周安偷偷看向二人時彷彿聽到他們的心聲。
他忙解釋道:“我那時也很擔心萬一把一城的人毒死了怎麼辦。”
“那人見我擔心且遲遲下不了手,他就跟我解釋,他說他也不是惹什麼大麻煩的人,那毒藥只是針對一些體弱的人,並非人人都會中毒出事。”
“體弱的人身體不怎麼好、抵抗力低,喝了那井水就得了怪病,成了極爲特殊的病人。因那藥的毒性導致久治不愈,時間一長有些供不起治病的錢的家庭就慢慢放棄了那些病人。”
“因此病人們大多無家可歸風餐露宿的,那人見狀就在後山按着地勢擺了陣法、佈置着鳥籠,然後用着一陣一陣的鳥叫聲將那些病人引上後山。”
“原本成羣結對的病人井井有序的上了山,一個接着一個,然後昏迷在地。那人便給了我一把刀一個盒子還有一些白色絹布和酒,手把手親自教我如和把人的器官完好無損的取下來。”
“我就照着學,之後他就讓我一直幫着他取下那些人的器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