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落下,溫嫺臉色一變,不可置信。
霍止寒當年弄殘了周總?
她從來沒聽他說過這件事。
“周總!”溫嫺回過神,急聲道,“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了,不管他做了什麼,你現在看着很健康,都好好的,你要什麼補償,我們都可以商量,不要傷害西西。”
“好好的?”
周總忽然大怒,一把拽過旁邊的西西,在西西的痛呼聲和溫嫺的尖叫聲中掐住了他的脖子,“看看,六年了,你們生兒育女,我斷子絕孫,這就是你說的我很健康?”
斷子絕孫?溫嫺狠狠一怔。
當年霍止寒對周總……
“今天咱們新仇舊恨,就一起結算了!”
“別碰他!”溫嫺尖叫,幾乎絕望,“你放開西西!”
霍止寒拉住她不讓她過去,衝着周總道,“事已至此,你對一個孩子動手也不能彌補什麼,你到底要什麼,只要你放了西西,我什麼都可以答應。”
“我要你現在就給我跪下來磕頭!”
周總的咆哮聲在雨裏迴盪。
溫嫺臉色慘白。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一旁的男人眉頭都沒皺一下,朝着周總跪了下去。
這一跪,膝蓋砸在雨中,濺起巨大的水花。
溫嫺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霍止寒是個多驕傲的人,沒有人比她更清楚。
周總顯然也沒料到這一點,愣了一下後,放聲大笑,“霍止寒,你也有今天?嘴上還說着不在乎這個臭小子,跪都跪了,還說不在乎?”
“現在可以放了他嗎?”
“做夢!”周總掐着西西的脖子,威脅道,“我要你跪下來給我磕頭,磕到我滿意爲止!”
霍止寒垂在身側的手握緊成拳。
“霍止寒,”溫嫺試圖去拉他,卻還沒等她伸出手,便眼睜睜的看着他俯下身,朝着周總的方向磕了一個頭。
“不夠響,我聽不見。”
他二話不說,又是一個頭磕下去,重重的砸在雨裏。
“我要你一邊磕頭,一邊跟我道歉求饒!”
“周總,對不起,您大人有大量,放了西西。”
“磕的不錯,繼續。”
霍止寒一次又一次的俯身,一個又一個響頭磕在雨裏,額頭很快磕破,鮮血順着臉頰流下來,又被雨水沖刷。
雨越來越大,溫嫺幾乎睜不開眼,眼淚和雨水混在一起。
他那麼驕傲的一個人,被周總這麼凌辱。
她急聲喊着,“周總,夠了吧!”
“夠了?這怎麼會夠了呢?”
周總丟開西西,從旁邊的保鏢手裏拿出一份文件,“這兒是一份合約,我要你把霍氏集團拿下的那塊標地無條件轉讓給我。”
同樣的條件,在五年前也出現過。
溫嫺的腦子嗡嗡作響。
霍止寒從地上爬起來,溼淋淋的站在雨中,要不是溫嫺攙扶着,他幾乎都站不穩,“我答應。”
溫嫺扶着他,一步步朝着周總走去。
周總的保鏢將筆遞給霍止寒,直接將合同翻到最後一頁簽字的地方,讓霍止寒簽下自己的名字。
霍止寒拿着簽字筆,筆尖剛碰到那一頁,便被溫嫺拉住。
她想勸他等等,再想一想。
西西跟他連血緣關係都沒有,他何必做到這樣。
可是她想救西西,這樣的話她問不出口。
霍止寒彷彿知道她在想什麼似的,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一下,什麼都沒說,乾脆利落的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周總,簽好字了。”
周總從保鏢手裏接過文件過目,心滿意足,“霍止寒,我確實沒想到,你夠能屈能伸的,這麼大一個項目說轉讓就轉讓了?”
“可惜啊,當年的事情,沒這麼容易就算了,這小子我還是要丟到江裏去……”
話音剛落,霍止寒忽然一腳踹開旁邊的保鏢,眼疾手快的撞翻了挾制西西的打手,將西西推給溫嫺,吼道,“跑!”
溫嫺抱着西西掉頭就跑,不敢回頭,腦子裏都是剛剛扶着霍止寒去簽字時他在耳邊說的話,“阿嫺,待會兒我拖住他們,你抱着西西跑,不要回頭!”
“一直跑,不要回頭!”
耳邊只剩下這句話一直一直的迴盪。
溫嫺抱着西西往雨裏跑,不敢回頭也不能回頭,她知道如果自己跑出去了,一切都還有希望,如果自己被抓住的話,周總絕不會手軟。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跑出去的,也不知道是哪兒來的膽子攔住了路邊的車的,只知道看到下車的人是司景時,腦子裏繃着的那根線‘啪’的一下就斷了。
“司景,快救人!快報警!”
警車和救護車的聲音混合在一起成了溫嫺昏迷之前記得的唯一聲音。
溫嫺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病房。
“醒了,”司景按住她的胳膊,“躺好躺好,先別亂動。”
溫嫺剛起身的功夫,便一陣頭暈目眩。
司景說,“你之前發燒就沒完全好,又被雨淋了,身體虛的很,要多休息兩天,免得感染肺炎。”
溫嫺一開口,便覺得嗓子癢癢的,咳嗽了好幾聲,腦子嗡嗡的。
“放心吧,西西沒事,小孩子自己身體好,已經活蹦亂跳的了,楠楠把他帶回去了。”
溫嫺放心的點了點頭,忽然又想到了點什麼,急聲道,“霍止寒呢?”
司景的神色一下子很複雜。
“他怎麼樣了?”溫嫺急了。
當時自己跑出來,剩下他一個人面對那麼多打手,周總又恨極了他,一定不會對他手軟的,警察那麼晚才趕到……
“他到底怎麼樣了?”
“他沒事!”司景按住她,“你冷靜點,他只是一條腿受了點傷,休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真的沒事?”
“真的沒事。”
司景再三跟她強調過,她這才相信。
看着她恍神的樣子,司景神色複雜,“克瑞絲,其實你還是很關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