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說實話，其實餘啓明自己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他本來還以爲從四樓下來之後還有“一場硬仗”要打，結果就莫名其妙變成了現在這樣。
當然，他也樂得輕鬆。
許言的信裏有那麼句話是對的，不是他要管的是他在意那麼多幹嘛，索性這孤兒院跟他的關係也不大。
王碩這個王八羔子，這分明就是來拿他和林佳藝當探路的先鋒隊了。
只是想想之後，餘啓明也聳了聳肩，或許這些連王碩自己也不知道吧。
算了，反正離開的方法他已經找到了，還在這磨嘰幹什麼。
他隨即便轉身向樓下走去，然而可笑的是，就好像是爲了嘲諷餘啓明這般太過輕鬆的心態一般，他還沒下樓梯呢，就見到二樓的緩步臺上那驚悚的身影。
不用奇怪，就是那個曾經在二樓襲擊了他的怪物。
只見此時此刻，那怪物就佇立在緩步臺的下方，而在之前分明已經被撞得“纖細”的怪物的身軀，此時卻已經再度臃腫起來。
地上的血液彷彿正從其腳下緩緩融入其身軀，但更多的，還是那些“屍骸”。
是的，就是那些餘啓明一直沒看到的沒有被吞噬的鬼魂的“屍體”。
那些屍體此時就堆在怪物的腳下，伴隨着“血液”的流動，黑紅色的血肉就這樣緩緩融進了怪物高大可怖的身軀之中，彷彿再過不了多久就會讓其恢復成餘啓明初見它時候的模樣。
而似乎是聽到了餘啓明的腳步聲，這時，它也將注意力轉到了樓上，那一雙血腥的雙眼就這樣盯在了餘啓明的身上。
餘啓明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畢竟是受到了攻擊，那可怕的經歷可不是輕易就能夠忘卻的，甚至當目光對視之時，他隱隱都覺得自己的左腿又變得痛感清晰。
可當片刻過後，他的眼角卻浮起一抹戲謔。
“你看什麼看啊，你還能上來不成？”真的，這要是在一個小時之前林佳藝在的時候，她肯定會以爲餘啓明瘋了。
不過，就算是餘啓明如此挑釁，可終究那怪物也只是停在了原地而已。
不光如此，甚至餘啓明的挑釁還沒有完。
見怪物不動，他竟直接向着樓下走了過去，甚至都沒有猶豫地直接到了那怪物的身邊。
“你要是再敢對我動手，你信不信我把你衝到下水道里面去！”
真的，他這哪是瘋了，簡直都是可笑，可偏偏他的咒罵還沒結束。
他滿臉嫌棄地看着周圍：“你瞅瞅，我都想問你這是在幹嘛，啥都喫啊，他們這是把你當成垃圾處理中心了？
啊，還是說他們這是在煉蠱呢啊，咦，真噁心。”
一邊說着，他就一邊又對上了那怪物的雙眼。
可誰知，餘啓明分明都已經走到了那怪物的身前，面對餘啓明的咒罵，它卻一點動作都沒有。
不對，也不能這麼說，只是可笑的是，當餘啓明的話說完之後，那怪物居然像是害怕了一般地連續向後退了好幾步。
但其實，餘啓明自己也是心裏砰砰直跳，畢竟面對這麼個東西，縱然已經知曉了老樓裏的設置，恐懼本能也還是無法避免。
好在，這怪物的確和他想的差不多。
卻在這時，忽然，樓下居然傳來了一道熟悉的女聲：“餘啓明，你就別把怨氣撒在它身上了。”
餘啓明一愣，不會吧。
然而，當他將目光轉向樓下之時，正見到林佳藝那略顯疲憊的身影。
餘啓明都蒙了：“什麼情況，剛纔方然不是還說你已經上樓了，我本來還想着一會去找你呢，你怎麼直接就跑到樓下去了。”
他下意識地提起幾分警惕，沒錯，樓下正對着他說話的人就是林佳藝，只是這般情況之下，他難免懷疑樓下林佳藝的身份是否的確是真的。
而且，也難怪他這麼想。
雖然才分開半個小時左右，而且樓下的這個林佳藝樣貌也和他印象裏沒什麼不同，可是仔細看去，他卻總覺得對方有哪裏不對勁。
就好像......對，就是神態，她的神態、氣質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
不過，林佳藝的下一句話卻是直接拆穿了餘啓明的想法。
“放心，我就是林佳藝，你不用試探我，我就比你早下來沒多一會。
我們兩個去的不是同一個地方，你剛剛上樓的時候應該也發現了吧，這裏的異空間不止是一處而已。
現在任務已經結束了，你沒有必要再擔心遇到危險。”
一連串的疑問從心底涌現，不過很快他就又想到了另一件事。林佳藝異常的狀態又不是從現在纔開始的，之前在三樓面對那個“木頭人”的時候，林佳藝的態度可比現在詭異的多。
他又不是什麼主角，既然說是虛假，那不如將此時的林佳藝看做已經知道了“真實”爲什麼模樣。
想到這，餘啓明也是安心了不少。
當然，他還沒有動，反而更加皺緊了眉頭向樓下的林佳藝問道：“你剛剛找到你的房間了？”
誰知，就是這麼一句簡單的回答，卻讓林佳藝沉默了很久，剛剛還自信的氣息轉眼就從林佳藝的身上散去的大半，縱然站着有五六米的距離，餘啓明都彷彿感受到了林佳藝身上那股悲傷的情緒。
“你很在意這個麼？”忽然，林佳藝冒出了這麼一句。
而就是這麼一句話，讓餘啓明瞬間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預感，他幾乎想都沒想，僅憑着本能便脫口而出道：“沒沒沒，你別在意，你要是不願意說也沒關係。”
說實話，餘啓明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說出這種話來，他向來不會和異性打交道，卻不知怎麼竟彷彿察覺到了林佳藝的想法。
而說着，他又急忙跑下樓，心底的情緒竟然直接牽動着他的行動：“那啥，你要調查的事情都調查完了吧，咱們不是要離開麼，我已經找到打開一樓大門的方法了。”
然而，不管餘啓明怎麼說，林佳藝身上的那股陰鬱氣息卻是再也無法清除掉，末了，她也只是點了點頭：“好，走吧，我要調查的東西也不在這。”
又是一句令人捉摸不透的話，可這一次，餘啓明卻如蒙大赦一般，再不敢有一點的耽誤。
沿着二樓的走廊一路前行，其實，連最危險的那個東西都已經不再具有威脅性，也就沒什麼能夠阻擋二人的行動的了。
而不多時，餘啓明就和林佳藝回到了之前的那間活動室。
眼前的自當還是被封鎖了大半的窗戶，只是如今餘啓明的臉上卻盡是苦笑。
只有當所有的事情都明白了之後，他才意識到之前他們二人的行爲有多麼愚蠢。
一葉障目，他根本就不應該調查繼續調查有關老樓的事情了，否則也不會直接錯過了離開的方式。
許言信裏的留言是提示之一，而另一個提示則是高成玖與一樓的那個男人。
大樓裏幾乎發生的所有的事都驗證了林佳藝事先調查到的有關老樓的傳聞，但其實仔細想想，從始至終，都有一條傳聞沒有驗證。
想到這，餘啓明隨即將一張椅子拉到了窗口的下方，然後，整個人都扒在窗子上向外看。
不過這一次，他並沒有將目光放在身側的生活樓上，反而是踮起腳，儘量將視線穿過樓外那繁茂的枝葉，尋找着孤兒院圍欄外的那道人影。
突然，餘啓明面色一喜：“誒誒，佳藝，我找到了，那人就站在那根電線杆子底下呢，他看到我了，嘿嘿，正往這邊過來呢。
估計用不了多久他就能主動幫我們把一樓的大門打開了吧。”
好像真的只是因爲找到了離開的方法一般，餘啓明的語氣裏充滿了興奮。
然而，不管他怎麼說，他身後的林佳藝都始終像是有所心事一般地沒有給予他迴應，餘啓明的表演就宛如一個演技拙劣的小丑一般，無論如何也挑不起林佳藝的興趣。
倒是沒過多久，她反而向餘啓明問道：“阿明，你沒想過要從四樓直接離開麼？”
話音剛落，餘啓明心裏咯噔一聲，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林佳藝的情緒到底是什麼——患得患失。
他搖搖頭，人也跟着從椅子上跳了下來，他儘量讓自己的那張臉表現出幾分真誠：“我沒在四樓看到有什麼出口，你不是也說了麼，這裏的異空間多着呢，孤兒院裏的那些鬼魂不是從我去的那個大樓的外面上去的。”
“哦。”然而，迴應給餘啓明的只是一句再冷漠不過的字眼。
餘啓明嘆了口氣：“對了，我還有個問題想要問你呢，你上樓之後看到高成玖了麼，我其實到現在也不知道他到底爲什麼非得從我的腿上剜下去那麼大塊肉呢。”
林佳藝沉默了很久，終於，她還是沒有選擇繼續隱瞞下去：“鑰匙，你的肉是通往四樓的鑰匙。”
“啊？你說啥？”餘啓明一愣，可還沒等他繼續詢問呢，林佳藝就再次說道：“我已經沒有機會再去四樓了，他去的那個地方，我去不了。
其實，本來你應該可以過去的。
只是......許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