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一刻,餘啓明的心卻驟然沉到了谷底。
下雨了,是雨滴落在了棺材蓋子上面。
強烈的不安預感瞬間涌上心頭,縱然已經有了之前的經歷,可這一刻,餘啓明依舊不知道自己即將面對一個怎樣的場景。
他本能地想要逃出去,雙手就跟着不顧疼痛地再次推打在了身體上方的木板之上,然而這一次,傳來的卻只是微弱的阻力。
光線打在了臉上,應是黑夜,可那光線卻明亮,閃爍之間彷彿有一抹耀眼的紅。
一絲冰涼飛濺在了臉頰,不自覺地用手觸摸着,那是雨滴落下的痕跡。
他終於出來了?只是此時此刻,餘啓明卻是滿臉的不可置信,甚至就連視野中的場景都沒有在心中勾起一絲一毫的思緒。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別處,他猜的沒錯,他就是被關在了棺材裏,可是當棺材被打開,隨之而來的卻是嗆鼻的氣味。
煙塵隨着雨水捲入,縱然只是縫隙,他也輕易就能看到那滾滾黑煙正從周圍升騰至烏雲密佈的天空。
裸露的身軀明顯感覺到幾分灼熱,而在耳畔竟是無數悲慘的叫喊。
......
同一個地點,時間是在大約十五分鐘之前。
當夜完全降臨,黑暗侵襲着,終於,到了儀式開始的時刻。
寂靜籠罩在荒蕪的山頂,火光跳躍着映照出一張張慘白卻毫無表情的面孔,他們圍坐在祭壇的四周,面無表情的眼神之中,卻充滿了虔誠。
然,相同的場面,對不同的人來說,卻是完全不同場景。
“喂,亮,我怎麼覺得這儀式這麼瘮得慌呢,你看祭壇上的那個老頭兒,看看看,他嘴又動了,可你聽到聲音了麼?
但你看那些村民,我怎麼覺得他們好像都能聽到那老頭在說什麼啊。”人羣裏,看着周圍那無法形容的場景,阿海忍不住地對坐在身旁的任亮說道。
眼前的場景對他來說,實在詭異的過分。
烏雲聚集於頭頂,火光蔓延着卻令人察覺不到一絲溫暖,儀式早就已經開始了,可這麼久過去,他們就只是坐在原地而已。
沒有繁瑣的步驟,沒有多麼慷慨激昂的講說,一切都是這般寂靜,寂靜得令人惶恐不安。
“噓,別說話,你們兩個不想看儀式也別打擾別人,聽紀老講話。”薇兒回頭呵斥道。
而話音剛落,任亮與阿海臉上不約而同地爬滿了驚恐。
“薇兒,你......你能聽到那老頭在講什麼?”
“你叫他紀老?”
然而這一次,薇兒卻沒有回答了。
她的目光鎖定在祭壇之上,良久,才吐出虔誠的感嘆:“真是悅耳的音符~你們聽不到嗎?他在跟我們講述呢。
快了,就快了。”
她還是沒有回答二人的提問,不過,卻已然不再掩飾自己的虔誠。
詭異的念頭浮了上來,而就在這時,忽然,薇兒瞪大了眼睛。
“噓,別出聲,來了,開始了!”
又是那興奮的語氣,而這一次,終於給所有人的疑問帶來了解答。
黑暗在這一刻降臨,毫無徵兆的,帶着巨大的力量的,令人無力去反抗的。
然後,那音符躍動在了每一個的耳畔。
倏爾,黑暗又被驅散,是電光?卻沒有雷聲劃破天空,但雨終究落下來了。
接着,又燃起稀疏的火光。
光線閃滅,但終究還是將祭壇上的場景映入每一個人的視野。
他還站在那,而那些人的臉上則是虔誠被替換成了期待與神聖。
慌亂不過是一瞬間的節奏,因爲當慌亂燃起之時,地面的震動便壓制住了所有人疑惑的心。
“看着我!”當光線又一次閃過,祭壇上驀然出現的聲音猶如穿破了每一個的耳膜。
震動的是身下的土地,然後,將掩埋着的黑色棺槨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裏。
有人在驚愕,有人在期待,有人依舊保持着虔誠,有人則已是快要壓抑不住靈魂深處的渴望。
但在所有人之前,那憤怒的吶喊卻吹響了殺戮的號角。
“紀學文,這是你欠我們的。”
火光又燃起來了,煙塵四起,兇猛的火焰彷彿要將在場的每一個人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