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手裏拿着一塊巧克力,手臂上滿是指甲刺破皮膚的劃痕。
眼前的女孩子不斷哭泣,鼻涕和眼淚齊齊涌出。
她努力想要留住眼前的男人:“不要搶走!不要搶走!這是我的巧克力,還給我!”
但瘦弱的女人卻緊緊的抱着她,小女孩努力的想要掙脫母親的束縛,但畢竟年幼,始終被媽媽緊抱着。
搶走她巧克力的男人並沒有回頭,誰也看不到他臉上此刻的表情,誰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想回頭,還是害怕心軟不敢回頭。
女孩子哭的更加撕心裂肺。
“媽媽…媽媽…我想要喫巧克力,肚子好餓啊。”
女人披頭散髮,衣衫不整,顯然在剛纔的搏鬥當中,她沒能阻止男人奪走好不容易找來的巧克力。
她和女兒已經兩天沒喫飯了。
丈夫之前爲了救她們兩人,獨身拖住了身後追趕的螳螂…不久之後便成爲了它的食物,當撕心裂肺的聲音傳來時,女人的心中是說不出的絕望,但這又能怎麼樣,她必須得堅強的活下去,因爲女兒尚且年幼。
四歲的她,憑什麼在危機四伏的環境當中活下去,可自己不過一介柔弱女子,還帶着一個年幼的孩子。
又能在這樣的末世中堅持多久呢?
女人想到這裏,眼淚止不住的從眼眶涌出:“甜甜要乖要聽話,媽媽待會就給你重新找食物,比巧克力好喫一百倍那種哦!”
小女孩聽到安慰,情緒逐漸舒緩,只是不斷的啜泣着。
“寶寶先睡一覺好不好,媽媽這就去給甜甜找這個世界上最甜的美食,好嗎?”
女孩揉了揉哭紅的眼睛點了點頭:“嗯嗯…”
言罷,便閉上眼睛悄悄哭泣。
許久,在哭泣當中的女兒逐漸熟睡,小棉毯在她的呼吸當中不斷起伏。
媽媽看着眼前的女兒,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她眼神當中是無法掩飾的絕望和痛苦,受到的各種屈辱、丈夫死去的慘像、遇到的各種危險,都在女人的腦海當中浮現。
今天好不容易找來的一塊巧克力,居然又被那個看上去友好的鄰居搶走。
這件事成爲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女人突然覺得這樣掙扎的活着,好像也沒什麼意思,只是倘若自己一死了之,眼前年幼的女兒怎麼辦呢?
人在絕境的壓迫下精神崩潰,就容易走極端。
於是女人眼神絕望,十分憐惜的親了親睡眠當中的孩子,長期缺水導致女人嘴脣乾燥,女兒臉龐粗糙。
但女人眼神中是掩飾不住的溫情。
人們把這種溫情叫做母愛。
但下刻,轉瞬之間這種溫情便不復存在,女人的表情變得有些扭曲猙獰,甚至於有些癲狂。
“媽媽…是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啊,甜甜。”
眼淚涌出。
女人將手中的棉花,狠狠的捂在女兒的臉龐,任憑她反抗翻騰,手腳瘋狂的抽動,女人手中的力道沒有鬆懈一毫一分。
直到女兒身體不再動彈,直挺挺的躺在自制的簡陋小牀上…她已然失去了生息。
她盯着女兒慘白的臉龐,眼神中滿是憐愛。
女人的眼淚滴落在女兒的身體上,沒有歇斯里地,也沒有癲狂的悔恨,有的只是無窮無盡的沉默和骨髓深處的絕望。
終於,她抱起女兒逐漸冰冷的屍體,緩緩走向了書桌邊緣。
女人嘴角突然綻放出幸福的笑容:“老公啊,我帶着甜甜來找你了,這樣…這樣我們一家人,就又可以團聚了呢。”
而後縱身一躍。
地上綻放出最絢麗的血花,至死,女人依舊緊抱着女兒。
……
這樣的事情在整個溪秀山莊,實在太過於司空見慣了,既然適應不了畸變後的黑暗時代,那不如早早淘汰掉。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有資格活下去的人才能偉光正的談幾句道德,那些時常掙扎在生死邊緣的人們,目標就只有一個,那就是活下去。
既然弱者總會遭人欺凌,那就讓自己變得更強。
這是少部分人才有的覺悟,絕大多數人只想掙扎着苟活,或者依附於強者,但那些連末世最基本覺悟都沒有的人,死了其實也很正常。
這裏的人見慣了生死。
所以路過女人屍體的人只是冷眼相待,最看到她懷中年幼的女孩,便至多不過搖頭嘆息。
有人心生憐憫,骨子裏依舊存有人性,但奈何心有餘而力不足。
體型纖細、氣質儒雅的中年人看着眼前這兩具屍體,只是搖頭嘆息,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這世道連自己活着都已經很難了,哪還管的着那麼多?
想要加入溪秀山莊倖存者團體,不僅要證明自己的價值,還必須要將自己每日採集獵捕的食物上交一半給上層,不想上交當然也可以,只要你對自己的實力有足夠的信心,能獨自一人在末世當中存活下去,那滾蛋就夠了。
身形纖細的青年名爲餘奈何,他本事一名高中語文老師,平日裏倘若遇到閒暇時間,便喜歡四處看看山水。
沒想到卻遇到了血字倒計時,被縮小成現在這樣的體型…幸好自己懂些簡單的木匠手藝活,在搭建營地時也算有些用處,所以才能成功加入倖存者聯盟,勉強苟活至今。
這個倖存者聯盟只信奉一條準則:“這裏不歡迎廢人。”
所以將近半數的人都被拒之門外,任憑他們是死是活,一概不管不顧。
這樣的準則雖然有些冰冷,但在模式環境下,倒也容易理解,但最上層那些人的統治方式,就讓餘奈何有些寒心。
欺壓良善、強搶女子,終日飲酒作樂,喫喝用度卻十分涉密。
倒也不是沒有人反抗,但那些反抗的人都死的很慘,因爲這裏有一套足夠穩定的暴力機構,還有那個最爲冷血強大的統治者——賈文傑。
也曾有人想要另起山頭,建立新的倖存者聯盟。
但不出意外都被盡數打散,領頭人也會被處以極刑,最終含恨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