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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6章新工作

    大清早的,蘇桃早早的起了牀。鄰牀上的田小蕊還在晾着大腿酣睡,十七歲的姑娘了,已經發育的有型有款。蘇桃看了她一眼,看得心驚肉跳。田小蕊昨天晚上幾次三番的要和她說話,句句都是敲打她的老底。她記住了無心的囑咐,把嘴閉得死緊,硬着頭皮扛住了田小蕊陰一句陽一句的審問。

    輕手輕腳的洗漱完畢,她挎着書包皮出了門,邁着大步跑到了二樓。抱着書包皮站在陰暗拐角處,她靜靜的等待無心。等了半天,無心沒來,小丁貓倒是帶着馬秀紅施施然的下樓了。一眼瞧見蘇桃,小丁貓停了腳步。夾着香菸的手指向她微微一擡:“幹什麼呢?走啊,下樓喫飯去!”

    蘇桃畏畏縮縮的退了一步,做蚊子哼:“我等無心呢。”

    小丁貓意態瀟灑的笑道:“等他幹什麼?他也是一樣要下樓喫飯的嘛!走走走,一起走!”

    蘇桃莫名的很怕他,眼看他把手伸到面前了,連忙向後退了一步:“我不。我……我還不餓呢。”

    馬秀紅冷眼旁觀,看小丁貓笑嘻嘻的像個流氓,有損三號的身份和風采,就面無表情的咳嗽一聲。與此同時,二樓走廊中房門一開,無心和陳部長一前一後的走出來了。蘇桃算是看見了救命星,先是橫行躲開了面前的小丁貓,然後一路小跑,到了無心面前。無心很自然的拉住了她的手,又對小丁貓打了個招呼。

    小丁貓用手中的香菸一指蘇桃,一團和氣的笑道:“無心啊,蘇桃小同志還是缺乏革命小將的氣魄。女同志要颯爽英姿五尺槍,要不愛紅裝愛武裝;扭扭捏捏羞於見人是不行的。”

    無心擡手一拍蘇桃的後背:“小孩嘛,怕生。”

    小丁貓搖了搖頭:“小?不小啦!”

    無心又摸了摸蘇桃的後腦勺:“不小,也不大。黃毛丫頭,什麼也不懂,由她去吧!”

    一羣人說到此處,還算談笑風生。衆人繼續下樓,到了一樓的大餐廳裏。早餐除了各色主食粥湯之外,還有涼拌的小菜和茶葉蛋。顧基果然如約而至,不是跟着陳部長,就是尾隨小丁貓。有了他打掩護,無心和蘇桃不聲不響的單獨佔據了一套桌椅。蘇桃和他緊挨着坐了,臉上終於露出了一點輕鬆顏色。一邊磕開一隻茶葉蛋,她一邊小聲告訴無心:“三樓有浴室,我昨晚洗了個熱水澡。今天晚上我們要是還在這兒住,你也上去洗一洗。牌子上面寫了,男的是五點到七點,女的是七點到九點。你早點去,能洗好久呢。”

    把茶葉蛋剝乾淨了放到無心的碗裏,她嘀嘀咕咕的又說:“我還想起一件事兒,你可能都忘了,就是小白蛇——我們把小白蛇落在空屋子裏了。要是他們不管我們,我們想着去把它找回來吧!”

    無心用筷子尖扎起茶葉蛋,咬了一口:“他們不能白養着我們,我有辦法帶你回去。”

    無心和蘇桃喫飽喝足之後,跑到小丁貓面前毛遂自薦,說自己會寫毛筆字,抄大字報是把好手。小丁貓大清早的還喝啤酒。端着酒杯對陳部長一點頭,他說道:“他們兩個,可以一用。”

    小丁貓一發話,陳部長立刻就心領神會了。而小丁貓接着方纔的話題繼續說道:“今天開始,兩件大事。第一,把指揮部遷往一中;第二,嚴密防範紅總反撲。杜敢闖同志已經在凌晨出發回保定了,等她的人員一到,我們立刻動工,把一中改建爲聯指的第一堡壘。另外,機械學院是怎麼回事?怎麼成了真空地帶?”

    機械學院是機械廠的產物,本質上是一所無名的大學。照理來講,大學校園裏面應該最是風起雲涌,然而機械學院裏不知怎麼搞的,各系學生各立山頭,關起門來打了個亂七八糟。又因爲他們戰鬥力有限,所以聯指和紅總都不屑與聯合他們。

    “階級鬥爭一根弦,只能緊不能松。”小丁貓喝着啤酒,慢條斯理的吩咐陳部長:“你去組織人馬,預備召開萬人批鬥大會。把全縣死剩下的牛鬼蛇神做個集合,我再負責給你從北京弄回個大傢伙。我告訴你,聯指的聲音,必須蓋過紅總。”

    陳部長一邊點頭,一邊不安的窺視小丁貓。小丁貓和他年齡相彷彿,可他總感覺小丁貓的靈魂至少得有四五十歲了。

    無心和蘇桃先人一步的出了招待所大樓,站在院子裏看風景。精神病前所長雙手各攥一條大抹布,正甩着水袖擦拭一樓的窗玻璃。擦了一陣之後,兩條抹布全烏黑了,他把頭一揚,踮着腳尖橫向移動,又舉起雙臂把兩條抹布甩成兩朵花。最後姿態輕盈的轉了個圈,他彎腰端起一盆髒水,一路扭扭搭搭的進樓去了。

    蘇桃看他瘋得出奇,忍不住笑。正好有名偷懶的服務員站在門口嗑瓜子,無心和她攀談了三言兩語,卻是得知了前所長的詳細罪行。

    前所長姓鮑名光,基本可以算是個好人,生平唯一的愛好就是加夜班,並且熱情洋溢,時常邀請值更的年輕電工到自己房裏睡覺。文化大革命一發動,鮑光立刻就被曝光了,罪名是同性戀,並且被人從辦公室的抽屜裏搜出許多男子裸體畫片。鮑光的妻子兒女當天就和他劃清了界限,而鮑光本人成爲反革命流氓分子,掛着牌子走遍全縣的大小批鬥會,被造反派們打得死去活來,不出一個月的工夫,他就瘋了。

    鮑光一瘋,反倒佔了便宜,因爲造反派們不能再押他批鬥了。批鬥大會是個嚴肅的場合,牛鬼蛇神們全都如喪考妣,唯有他站在一旁,像個鵪鶉似的雙手交握於下腹,對着革命羣衆們亂拋媚眼。及至牛鬼蛇神們全都九十度向下彎腰接受批鬥了,他也夾着兩條腿一撅屁股,屁股翹得比頭還高。小將們剛一掄皮帶,他便捏着嗓子做雞叫,咕咕噠噠的像要下蛋,逗得牛鬼蛇神和革命羣衆們一起大笑。小將們沒了轍,又不好平白無故的殺了他,只好把他送回招待所,讓他在所裏勞動改造。

    無心剛剛聽完了鮑光的故事,小丁貓等人就出來了。無心帶着蘇桃在前面走,蘇桃低聲問無心:“什麼是同性戀呀?”

    無心想了一下,隨即答道:“就是說這個鮑光啊,不愛女人,愛男人。”

    蘇桃聽了,似懂非懂:“這不算病吧?我也不愛和男生玩,玩不到一起去。”

    無心一挑眉毛,發現蘇桃一開口,就把自己堵得不知從何說起了。

    衆人一窩蜂的回了指揮部。指揮部里人來人往,已經很熱鬧。宣傳隊用來寫大字報的房間裏已經人滿爲患,無心抓住機會,立刻將一張桌子搬進昨天關押過自己的空屋子裏。等到蘇桃把墨水瓶和毛筆也運過來了,他鋪開黃紙擺好架勢,筆走龍蛇的先抄一篇。抄完之後放了筆,他轉身在牆角前蹲下,用一隻眼睛往牆縫裏望。房子太老了,牆縫裂開又粗又深的一條,裏面正嵌着長長一條白蛇。白蛇大頭衝下,已然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