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馬董。”克里斯蒂安和李興星同時應諾。
從重卡廠出來，本要繼續前往姑蘇滬上等地，但他心裏那種煩躁不時隱約出現。肯定有什麼事情要發生。於是讓星兒把所有國內外公司、工廠情況查詢了一番，都還算正常。但自己那種感應是不會出錯的，爲防萬一，他取消了剩餘的巡查行程，當晚直飛京城。
有什麼事情發生的話，他可在集團總部坐鎮。
回到京城，和李陽等高管見了一面，也沒有聽到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他只好放下這個猜測，約見了鍾首長之前留下的聯繫人，通知有關機構前來進行超算的設計審覈。
在藍星集團總部會議室，嚴格保密的安防環境裏，通過一整天的交流，有關機構派來的12人的專家團隊，對馬由提交的超算方案讚不絕口，方案的先進程度，設計理念和技術層次，完全超出了他們的想象。更是遠超他們提出的設計要求各項技術指標。
爲此，專家組領頭的那位領導模樣的學者，做了最終的總結髮言。肯定了這兩款超算的技術方案，結尾時很自然地特意強調道：
“馬董，超算是國家戰略性裝備。在國防軍工、氣象預測、地震預告、科研、航線管理人口普查等各方面起到極爲重要的作用。因此，你們這些超算，哪怕是最低配的那款，都不能對外銷售，更不能出口。”
馬由聽到這話，有點哭笑不得。雖然他尊敬這些專家們，但藍星集團是企業，沒有拿國家一分錢的研發費用，提出這樣的要求實在不合理。
他假意思索片刻，也是收起了平時淡然的微笑，面色嚴肅地回答道：
“我們樂意爲國家做貢獻，是自願奉獻。但請你不要忘記，我們是企業，花費巨資研發出了成果，就要靠轉化爲產品從而獲取利潤，這樣纔有資金支撐我們龐大的科研費用。並讓企業良性循環，有更多的科技成果面世。”
“我們研究院都已有4家，其下屬研究所已達到了89家、項目組更是多達1397個。參與研發的科研人員達3000餘人，還不計算臨時助手、行政後勤配套服務的間接人員。請你幫我算算，我們一年的開支是多少？再說，前期投資到研究院的工程建設、設備、儀器等、人員招聘安家費用等，已接近1000億華幣。或許對於國家層面這點款項不算什麼，但對於一個企業而言，幾乎是致命的。請問這些投資要不要回收，維持這些龐大的前期投資，每年還需上百億的開支，請問誰來支付？”
“我無意冒犯各位，但我們不在體制內，請不要用體制內的規矩，給我們下命令，來約束我們。”
“請將我的原話轉告上級領導，我馬由有覺悟、有奉獻精神。但藍星集團60萬員工和他們背後的家庭，共計近200萬人要喫飯。若是我們花費了巨資研發出來的產品不能銷售，怎麼養這些人？”
馬由實在不知道怎麼給這些學究們怎麼交流了。他們雖然爲了國家一片公心，但若不分清楚企業和國有研究機構之間的區別，有時候影響到高層的政策，給改革和社會發展起到的阻撓作用，知識越豐富，破壞性更大。
在座的專家們也面面相覷，平時開會不都是這樣的總結和下判斷結論嗎，今天怎麼遇到一個毛頭小子，生生把專家組的意見給頂了回來。但他們又感覺馬由說得好有道理。
負責的那位專家見事不可爲，也只好悻悻地嘀咕着說回去給領導彙報。帶着專家們匆匆離去。
馬由很反感玩弄學術霸權之類的人物，他們時常倚老賣老，在單位裏論資排輩，甚至還打壓年輕人。讓這些機關裏的年輕人最終都會磨去棱角，再無血腥和衝勁。
今天他們在馬由這裏碰了一鼻子灰，估計回去也沒有什麼好話。不過馬由也無所謂，他現在心裏還是有那麼一股時隱時現的煩躁。確定不會是因爲今天這個方案研討會引發的。
超算有些最核心的部件，還需要他加工完成。
2個小時後，他從實驗室出來。今天心緒有些不寧，工作效率不高。自己的心境還有待提高呀。
來到一樓的琴房，在琴聲中，馬由慢慢將心情平復下來。
盛京郊區20公里處，風景秀麗的棋盤山一座療養院裏，幾個人正在和一位老人彙報些什麼，若馬由在這裏，可以認得出來，那位老人是遼省的一位副省級領導。拜訪他的幾人當中，有國資委、濱城市一位副市長，他們有點憤憤不平地述說着什麼。
接下來幾天，馬由通過內網，把3套高配、一套低配超算所需的各種型號的芯片設計，發到了蓉城晶圓工廠，安排他們用剛建成最新生產線，來加工這一批特殊的芯片。馬由自己除了白天在公司處理各種事務，其他時間，都鑽進了自己家裏的私人實驗室裏。
他沒有等有關超算的最終決定，至少現在他要爲金陵和蓉城兩個IT和軟件孵化園製作出兩套超算。
這天，馬由剛出實驗室，星兒就告訴他：
“濱城的機牀廠全面停工了。”
馬由聽到這個信息，心裏一顫，果然有事情發生了。問道：
“是全廠停工保養還是什麼？”
“不是，先是省直屬稅務稽查大隊親自到廠封賬、查賬，時間無期。”
“然後，省工商稽查大隊檢查經營範圍。發出整改通知，要我們標註清楚各型號設備的技術參數。”
“省建設廳到現場查覈二期建設，認定爲違規建設，責令停工。”
“省消防大隊上門檢查消防設施，雖無大問題，但提出消防人員停產培訓。”
“緊接着省衛生防疫檢查也來了，發現食堂潲水處理未按程序嚴格處理，賣給了專業潲水機構。”
“省警察廳下來檢查員工證件，發現有外聘技工暫住證沒有辦理。”
“環保檢查、勞動局……甚至計劃生育檢查也來湊熱鬧了，據說有超生工人上崗，違背國策。”
“系列行動下來，工廠不得不全部停工。昨晚，工廠的已停水停電。而且這次全都是省級機構直接下來辦事，繞開了濱城市官府。”
“這幾天甚至還有一些地痞流氓，不停在廠區大門處鬧事，尤其是二期擴建工地，甚至深夜縱火（未遂，被安保抓住），當地村民也有組織地來到工地搶佔了施工道路，要求賠償土地款項。”
仔細將所有事情串聯起來，這就是有預謀、有策劃、有組織的一系列組合拳，而且不僅有官方某些別有用心的人員參與，應該還有更加隱蔽的勢力在背後煽風點火。真是羣魔亂舞、烏雲壓頂、讓人眼花繚亂。
內戰內行的習性發揮得淋漓盡致。手段之高超、戰略戰術運用只巧妙，孫武復生，也自嘆不如。
好在藍星的安保團隊非常給力，自始至終堅守在覈心車間和庫房。
馬由也有點奇怪，自己有監控系統，怎麼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後，才得知消息呢，另外，公司的正常工作彙報、內網上都沒有人報告這個事件。
星兒的解釋，之前人工智能監控系統，認爲是設備正常檢修。開工一年，全面停機檢修保養也屬正常。直到三天過去了，還沒有復工，星兒才感覺不對，調出了廠區內的所有監控，發現了上述情況。
馬由靜坐在沙發上，迅速冷靜下來，事情已經發生了，着急也無助於是。現在要首要的事情，應查明整個事件的背景和推波助瀾的人究竟是誰，這關係到整個集團的投資策略。
星兒將國內近期發佈的公開文件、信息以及焦點電視臺的新聞聯播，最終結論可以基本確定的是，國家保持改革開放的政策沒有絲毫變化。
而藍星集團也沒有做出什麼傷天害理、違法亂紀的事情。因此，這個事件應侷限在遼省及以下層面，且即使有官方人員參與，也僅是代表了個別人爲一己之私、以權謀私之舉，而非政策層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