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從中原獨尊儒術的那一天起，諸子百家或是罩上了一身儒士袍，或是罩上了一身道家服，就有不少。
他們這樣做，不是真的就做起了儒士與道士，爲的不過是傳承自家絕學。
所以身上的衣服可以騙人，但是其行爲卻是騙不了人的。
羅公遠這才彷彿明白他猜測的修劫運可能是錯的，人家真正修的是兵家。不然這麼厲害的一劫運修士，爲什麼他沒聽過馬凡的名。他可是熒惑之位啊。
而且以馬凡的表現與道行來看，如果他真的是道門弟子，一尊星君之位，絕對是會賜下的。
可是羅公遠看馬凡，道行足夠，卻無星軌命數，很明顯他是自家傳承，兵家子弟。
而後，馬凡的行爲似乎是在應證羅公遠的猜測似的。
一路之上，但凡鬼物，馬凡無不以軍陣磨殺。
其手段之熟，絲毫不在意因果纏身，與先秦兵家如出一轍。
如果是其他的道門中人，恐怕還認不出馬凡的手段。
羅公遠這一支卻是不同，其承的熒惑之位，使得其總是難免不與兵家打交道。
不管是上古的蚩尤，還是先秦的白起、伍子胥等人。
其他不說，這些行兵之人，無一不是一個“狠”字。
蚩尤與黃帝爭鋒，就不說了。
那白起坑殺，伍子胥鞭屍楚王。
哪一次熒惑不起感應。
真的是見識過，就忘不掉，方知世上有狠人。
馬凡的出手，很容易便讓羅公遠聯想到兵家的狠人們。
道門是什麼？
是恨不能因果不沾，得道飛昇。
當然，這不是說道門就沒有狠人。
諾大的道門當然也有狠人，甚至可以說每一個承星君之位，負業前行的道士，心志不狠，根本就不敢負擔。
但是他們願意負擔業力，爲的是錨定天庭，爲的還是飛昇，求的是長生不老。
哪裏像馬凡這樣，說磨滅就磨滅，妥妥的兵家手段。
羅公遠猜對了一半。
馬凡行的是兵家手段，但是他行兵家手段可不是沒有目的的。
眼角：你行軍陣殺伐，你對殺伐有所瞭解。
你行軍陣殺伐，你對殺伐有所瞭解。
……
你行軍陣殺伐，你掌握了一絲天地殺伐之力。
在羅公遠看不到的地方，馬凡卻藉着軍陣磨滅鬼物，輔以自家數百年的道行，解析掌握了一絲天地殺伐之力。
有了這絲殺伐之力，馬凡才真正的擁有了攻擊殺手鐗，不管是人、鬼、神、仙，他盡皆可殺。
也就是說，如果一開始馬凡還需要借用武道驅逐對方的神通，再以軍士氣血人氣滅鬼的話。現在，這絲殺伐之力一出，什麼鬼物都會死。
而擁有了這個殺手鐗之後，馬凡才有了些安全感。畢竟他的本事不是逃跑，就是防守。
正所謂久守必失，哪裏有擁有攻伐手段來的安心。
爲了這份安心，些許的因果，難道不值嗎？
更何況鬼物害人，本身便與馬凡結下了因果。難不成光捱打，不還手的嗎？
不過，羅公遠也沒有看錯，因果已經結下，那屍魔也就從只關注羅公遠與李秀寧的同時，關注到了馬凡的存在。
要知道，屍魔採集活人的生氣、氣血，是完全吸乾採盡的，根本不會留下分毫，但是這裏的血腥味卻濃郁的驚人。
有古怪！
且很有可能是衝着馬凡來的。
馬凡不見懼怕，反倒是隱隱有些興奮。
與一心飛昇的道士們不同，對馬凡來說，飛不飛昇是以後的事，但是擁有自保的本事卻是現下的事。
終於領悟到了殺伐之力，你們還敢來？真以爲我還會苟嗎？
過去苟是因爲沒出新手村就遇大BOSS，不管是白虎，還是將星尉遲恭。
人的名，樹的影。小心一點兒，有什麼不對？
至於一幫鬼物。
呵呵，世人皆知鬼是修行界最下等的存在，就是武者都比鬼強大。
終於不用打大BOSS，可以無雙割草小怪了，爲什麼不出手。
要知道這可是高武世界，鬼知道過了這個村，還有沒有這個店。
此時不拿小怪練手，拿拿經驗，形成資糧，蠢的麼？
更何況行殺伐，得殺伐之力這麼爽，馬凡自然不會放過。
人可以一時苟，卻不可以苟一世。
苟的多了是會再也站不起來的。
日頭西斜。夜，天高露濃，一彎月牙在西南天邊靜靜地掛着。清冷的月光灑下大地，是那麼幽黯，銀河的繁星卻越發燦爛起來。
鳥雀的歡噪已經退讓到另外一些角落去。一些愛在晨風中飛來飛去的小甲蟲卻十分不安地四方亂闖。
林子中一下子變的漆黑，彷彿是伸手不見五指。而娘子軍中更是多數人已經無法視物。
夜盲症，一種窮人營養不良的病。哪怕有馬凡改善他們的伙食，也不是喫上兩天飽飯就可以恢復的。
黑暗之中，似乎有一雙充滿惡意的眼睛，已經盯上了馬凡。對方很明顯是以這樣的手段，破了軍陣的威脅。
“出來吧！”
馬凡冷喝一聲。
隨着他突兀的出聲，森林中一片靜寂，卻撒灑下一片星光。
星辰之光總是有些昏暗。
而昏暗的光線下，卻又分外顯眼的讓人看到了血跡。
以及……
那屍體被拖行的痕跡。
大片大片已經滲入地皮的褐色血跡。
更多的，則是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頭的血色手印。
“你來找我啊！”
一個甜糯可人的聲音響起。
在森林的邊緣處，一位小姐姐走了出來。
那小姐姐相貌嬌美，膚色白膩，別說北地罕有如此佳麗，即令江南也極爲少有.她身穿一件蔥綠織錦的皮襖，顏色甚是鮮豔，但在她容光映照之下，再燦爛的錦緞也已顯得黯然無色。
那欣長健美的身材，優雅迷人的風度，尤其是那一頭烏亮的秀髮，有一種說不出的魅力。
自己叫了一聲，硬是叫出了一個美麗的小姐姐，就問馬凡信不信她是活人。
馬凡認真盯住她看，而那小姐姐彷彿爲一男子盯的久了，臉上不由嬌羞靦腆，一雙美眸含煙帶霧，窺人半羞，瞧他一眼便羞怯怯望向他處，桃腮微微泛紅。
什麼都沒有出現……
難道這還真的是人？不是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