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清也不勉強,輕嘆着揉她髮絲:“沒關係,我們還有時間。”
不,魏沾衣心裏無情的反駁他這句話,他們沒時間了,根本不可能有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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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破曉,魏沾衣覺得自己彷彿聽見了公雞打鳴的聲音,糊里糊塗時,耳邊有人叫她名字,像只蚊子一樣聒噪,魏沾衣煩得甩過去一巴掌,然後是清脆的一聲“啪!”
安靜了。
沒多久,她被人抱起來,男人低啞的聲音說:“我餵你喝點粥,你再繼續睡。”
她困死了,起牀氣讓她不甘心的掙扎。
“沾寶,乖啊。”
像個夢一樣。
她在夢裏被鬱清抱在懷裏,他哄着她讓她多喫幾口,她勉強吞下了幾口粥,又開始睡。
睡到天光大亮,魏沾衣神清氣爽的起牀,鬱清和趙耀都不見了,她去問客棧老闆娘,老闆娘笑着說:“你老公告訴我,你起牀後就把飯菜給你送過來。”
她老公?
鬱清?
魏沾衣心不在焉的嗯了聲:“他人呢?”
“你老公讓我告訴你,他去找寺裏的主持探討佛法了。”
魏沾衣:“……………………”
還真當自己是個修行之人了?
有本事睡覺的時候別抱她這麼緊啊。
魏沾衣回了房,飯菜被老闆娘送進來,都挺豐盛,還有個小火鍋。
老闆娘把火鍋蓋揭開:“你老公特意點的,說你愛喫。”
老公老公這幾個字讓她腦袋發暈,隨口應了聲,老闆娘羨慕的道:“你老公可真疼你,臨走前囑咐很多。”
魏沾衣盯着滿桌的菜:“謝謝啊,您先出去吧。”
“哎哎,好,你喫,有什麼需要的儘管說,你老公付錢了的。”
魏沾衣:“………”
她想解釋,他不是她老公,可話到了嘴邊又怎麼也說不出來。
其實這段時間裏他們的生活就如尋常夫妻一樣,就這樣過下去,好像也很不錯……
魏沾衣猛然清醒,狠敲了一下自己的頭,想什麼呢,這怎麼可能的事?
心緒雜亂,她沒喫多少,喫完便去寺廟找鬱清。
眼下已經是秋天,從客棧到寺廟兩旁的樹木已經枯黃,陽光熹微。
魏沾衣聽寺裏的小和尚說鬱清還在和住持說話,她找個地方坐下。
半小時後,鬱清和主持從後院出來,站在大雄寶殿下,微薄的光落在他側臉,他正在和住持說話。
鬱清換過一身衣服,不是西服,穿件卡其色大衣,裏面是白色薄款毛衣,戴金絲邊眼鏡,淺笑溫和。
男人頎長的身高,挺拔的身軀,像是書裏對溫潤如玉的最好形容,又像是從畫裏走出來的人物。
她靜靜看着他,忍不住感嘆。
真好看啊。
看得有些走神了,鬱清站在她面前也沒反應過來,他如長輩般眉眼溫和地輕拍她頭:“等很久了?”
“沒有啊。”
她發覺他右臉有些紅:“鬱先生,你的臉怎麼回事?”
鬱清看着她,“你打的。”
“………”
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
她驀然想起早上那個夢,吞吞吐吐:“那個……我在做夢……”
裝得一副想急切解釋又不知該如何解釋的樣子。
鬱清淺笑:“沒關係。”
魏沾衣鬆口氣,又問:“你的手怎麼樣?”
他左手包着紗布,得回遼城再換藥。
“沒事,不疼。”
“沾沾,要不要再逛逛纔回去?”
他擡眸看陽光,鏡片下雙眸有些懶的眯起來:“聽住持說,後山有一條羊腸小道很適合曬太陽。”
魏沾衣看着鬱清,突然又低頭盯着自己指甲,“好啊。”
要死了,她心跳有點快。
鬱清伸手牽她,還是五指緊扣。
魏沾衣清楚的記得,他每一次牽她都是這樣,他怎能如此叫人心神混亂?明明一開始就說好了,他只要她漂亮的皮囊做花瓶觀賞,她也只是爲了工作接近他,到現在他們又算什麼呢?
“知道我去問住持什麼了嗎?”
魏沾衣搖頭。
“請他爲我們算了一卦。”他勾起脣。
魏沾衣踏上臺階。
鬱清伸手扶她小臂:“是好卦。”
魏沾衣訝異的看他:“鬱先生真的很信佛呢。”
鬱清淡笑不語。
前方樹木高大,愈發遮住陽光,不知住持說的可以曬太陽在哪裏曬,鬱清見她興致缺缺,便帶她下山,倆人告別主持,回遼城。
魏沾衣多少有點捨不得,心情不佳。
鬱清說:“回去後,我會問問身邊的人還有哪裏比較適合帶你去。”
魏沾衣點點頭。
高速路可以通行,趙耀把車開到山腳接他們。
來時有雨,去時陽光微弱。
魏沾衣在車上睡着,鬱清輕輕掌住她的頭讓她靠在自己肩上,他看向窗外,眸目微冷。
住持的話言猶在耳:“鬱先生,你和這位魏小姐不會得善終,卦象顯示,是下下卦。”
是嗎?
他低下眼眸看她睡着的模樣。
他這一生都在與天鬥與人鬥,失去的和得到的都可以不在乎,臨到頭,他最想要的人,天告訴他不得善終。
又憑什麼?
他伸手輕撫她的臉,魏沾衣無意識的抓住他衣領,抓得緊,鬱清眼神微柔。
“你也怕嗎?”
“別怕。”
“誰都不能把你從我身邊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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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寺廟回來後,鬱清憂心她呆在家裏會無聊,經常送些小玩意兒供她消遣,但日子總歸無聊,且最近的魏沾衣心思完全不在工作上,也沒有之前那麼熱切的去打聽鬱清身體到底時好時壞。
鬱清沒在家,她便一個人躺在家裏給莫可他們打電話,這一次蘇凌和楊曦也在。
現在已經秋末,大家很久沒有見面了,彼此想念,楊曦和蘇凌詢問她現狀如何,魏沾衣心不在焉。
莫可把話題扯回工作:“小姐,鬱清最近的身體怎麼樣?”
魏沾衣回憶了一下,鬱清最近很少坐輪椅了,上次帶她去莊橋山寺廟還背過她,“他身體似乎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