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鄭氏好不心疼。
哄了幾句，鄭氏忽然道：“靜殊不是跟你一起去的麼，她就沒幫你說幾句話？”
鄭氏不提還好，一提寧靜好哭得更兇了，一張滿是淚痕的小臉上一片氣憤。
“母親您別給我提她！”
“我在那裏被老夫人罵，她就坐在一旁，半個字都不會說，就知道喫！早知道她這麼沒用，我就不應該帶她去！”
聞言，鄭氏怔愣了一瞬，似是有些不相信地道：“應當不至於，靜殊好歹是你姐姐，怎麼會不管你？”
“她到是管啊！”寧靜好擡起頭，朝着鄭氏有些歇斯底里地低吼，“她坐在那裏，跟個啞巴似的，就看着我出醜！”
“沒有，你肯定是想多了。”
鄭氏試圖勸一勸，但她剛纔說了一句，就被寧靜好打斷，道：“寧靜殊整天除了吟詩作畫，就是彈琴看書，除了這個，一點用處都沒有。”
“還指望她幫我？還不如指望明兒太陽打西邊起來！”
“你看看她平時，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長的那張嘴除了喫飯，還有什麼用？什麼用都沒有。”
鄭氏張了張嘴，卻又覺得寧靜好沒說錯。
但寧靜殊好歹也是自己的親女兒，京城雙殊的名頭之下，她這個當母親的也得了不少好處。
眼下，無論是從親情來說，還是利益，她的兩個女兒現在都不是翻臉的時候。
鄭氏抱着寧靜好好好地哄了哄，寧靜好的心情纔好了些。
不過也僅僅只是一些。
寧靜鳶的事情，一直梗在寧靜好心裏，就像一根刺一樣，稍稍碰一碰就疼得她咬牙。
“母親，寧靜鳶我們不能讓她再發展下去了。”
這才入府多久啊，就得了老夫人的賞識，現在連府中這麼大的事情都開始問她了，要再過些日子，怕是她們都得看她的臉色。
鄭氏亦是深以爲然。
但眼下老夫人將人看得緊，爲了寧靜鳶，連她素日裏最疼愛的寧靜好都被罵了。
這種節骨眼兒她們做任何動作，都是在老虎嘴上撥毛。
寧靜好自然也知道。
母女面對面而坐，兩兩爲難。
過了片刻，寧靜好的眸子似是無意般地掃過不過多處的小几，眼神驟然亮了起來。
“母親，我有法子了！”
鄭氏聞言，連忙問什麼辦法。
寧靜好看着那張小几，或者說是看着那張小几上的，那張無處不透露着尊貴的明黃色燙金請柬。
那是陛下壽誕之日，邀請各家命婦與嫡子嫡女入宮的請柬。
鄭氏看她陰冷地笑着看着她背後，順着她的眼神看過去，亦看到了那張請柬。
母女兩對視一眼，便心領神會領會了對方的想法。
但鄭氏轉眼就冷了臉。
“不行，宮規森嚴，但凡我們在裏面行差踏錯一步，莫說我們，就連整個寧府都會受到牽連。不行不行，你不能亂來。”
寧靜鳶什麼時候對付都可以，人在寧府，總歸是跑不掉。
寧靜好嗤笑道：“母親，你是不是覺得我傻啊？”
“不是爲娘不相信你，而是此事事關重大，容不得半分差錯。”見寧靜好還沒有放棄的打算，鄭氏不得不嚴肅着臉警告她。
但寧靜好明顯沒聽進去。
甚至對鄭氏的話不屑一顧，不等鄭氏說完，就直接揮手打斷了她，看着她道：“母親，我會做這種自掘墳墓的事情嗎？”
見鄭氏還不相信，寧靜好無奈地笑着解釋道：“母親，有些時候，要對付一個人，並不是當時就要弄死對方的。”
“你什麼意思？”
寧靜好詭異一笑，道：“若是我斷了她步入貴女圈子的路呢？”
鄭氏瞭然。
想要結交權貴，爲自己增加籌碼，一個女子最好的路除了嫁人之外，就是結交貴女。若是寧靜好真能斷了寧靜鳶的這條路，那寧靜鳶日後就算再得老夫人器重，也沒有底氣跟她們鬥。
這個法子好是好，但方法很重要。
鄭氏跟寧靜好頭挨着頭湊在一起，低聲嘀咕。
敦不知，在一牆之隔的廊下，二姨娘已經立了多時。
身後忽然傳來腳步聲，二姨娘心裏一驚，左右一看，連忙退到一旁的轉角處，裝假剛剛過來的樣子。
她剛從那裏走出來，就跟幾個丫環碰了個正着。
“二姨娘。”
幾人朝二姨娘請安，二姨娘微微頜首，笑道：“起來吧，我過來找夫人有些事情，不知夫人可在？”
外間廊下的聲音傳進來，房間裏的鄭氏跟寧靜好立刻止住話頭，一臉警惕地看向門口。
“怎麼回事？”
何嬤嬤立刻道：“夫人小姐稍候，老奴出去看看。”
何嬤嬤走出來，就見二姨娘正朝門口走過來，連忙福身請安：“這麼晚了，二姨娘怎麼過來了？”
二姨娘舉了舉手裏的東西，道：“何嬤嬤啊，我過來跟夫人覈對覈對月例錢。不知夫人可宿下了？若是已經宿下，那我明日再來便是。”
“妹妹來了啊，進來吧。”鄭氏的聲音從裏間傳出來，何嬤嬤讓開路，請二姨娘入內。
二姨娘道了聲謝，推門入內。
只見寧靜好跟鄭氏都坐在屋子裏，一臉優雅地喝着茶。
鄭氏打量了二姨娘幾眼，問起所來何事。
二姨娘便將手裏的帳目拿與鄭氏看：“夫人，這是依雪院子裏上個月的開支，特拿來與夫人過過目，順便領取下個月的月錢。”
鄭氏接過帳本隨手翻了翻，笑道：“妹妹真是客氣，你院子裏我素來都是瞭解的，這些東西就不必拿過來與我看了，直接去帳房支取就是了。”
“夫人信任，但依雪也不能不識禮數，這是規矩，依雪也不能壞了規矩。”二姨娘道，“既然夫人對帳目沒有異議，那依雪便拿去帳房了。”
鄭氏將帳本還給二姨娘，道：“嗯，妹妹自去便去。”
二姨娘行了一禮，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她剛走出去，何嬤嬤就進來了，鄭氏跟寧靜好齊齊看向她，異口同聲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