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負手而立,對混元一氣都統領冷冷說道:“今後不准你們再來廣寒宮……”
“幫忙搗藥還行,如果是來搗亂……”
“我發現一次,揍你一次,聽到沒有?”
王煜咬牙切齒,指着他說道:“你究竟是什麼人?敢不敢劃下道,留下名字?”
“你要幹什麼?”葉天挑眉:“找天蓬去告狀?”
“好吧既然你誠心誠意地問了……”
“那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
“我叫葉天,是大乘境界散仙,歡迎他隨時來找我。”
王煜聽了,又是哇地吐了一口白沫。
自己竟然被一個地仙打敗了?
傳出去豈不讓其他天仙笑掉大牙?
“你……你真是大乘境??”
葉天沒再回答他的問題,注意力卻被另外一件事吸引。
這王煜胸前金甲和護心鏡都碎成稀巴爛,露出裏面的衣服似乎有些眼熟……
納尼?
這特麼不是我道觀裏的道袍?
這傢伙怎麼會穿着?
原來玉帝成功把三百件道袍領回天庭,翌日就分發給了衆卿家。
神仙那麼多,自然不可能是人人有份,
領到道袍的,無一不是位高權重之輩。
天蓬真君作爲九神之首,北極八十一軍大元帥,一個人就拿了三件。
自己留了一件,另外兩件道袍都給了手下愛將,一件給了天罡大聖,一件便給了這王煜。
略加思索,雖然沒能完全想明白,但葉天也猜的八九不離十。
怪不得那時候問他名字,支支吾吾半天,說自己叫“玉道人”。
好你個小玉子……
這下,更加坐實了自己那師侄是假冒的,乃是玉皇大帝這一事實。
葉天言念間,便準備動身回道觀。
……隔了八十年,都有些快忘了自己洞府長啥模樣。
王煜衝着他的背影吼道:“光說名字,不敢說自己在哪嗎?”
葉天頭也不回道:“老子在西牛賀洲……”
忽然腳步一頓,無語凝噎。
是啊,自己那山,那觀……
確實是無名之地。
以後想要壯大香火,當務之急,得取個名號。
回過頭來,一吐舌頭:
“略略略……白癡,爲什麼要告訴你?”
“我就是白打你一頓。你能怎麼樣?”
“你回去讓天蓬自己找吧,找到了,我就是他的~”
廣寒宮某簾窗帷後,一雙妙目如水般波動。
望着那偉岸的身影離去,雖然聽不清他說了些什麼,還是射出奇異的光彩。
無論如何,那些惱人的天兵天將被趕跑了。
她的心情多少明媚幾分。
……
……
回程的這一刻,天氣不錯。
那座山,山勢如前。
從高空望去,是九座高低錯落的山峯一字排開所組成。
山峯間有峽谷,風從峽谷過,於是拐了九道彎。
光線被山崖切割,於是多了幾分條理,明暗交錯。
遺世獨立般佇立雲端。
時隔九天……不對,是八十多年,重新看到,葉天都有些不真實感。
也不知道院裏那些樹怎麼樣了,兩尾紅魚是否如故。
忽然想起些什麼,卻沒急着回道觀裏,倏忽間來到後山。
流淌的溪澗映着陽光,泛着道道金邊,那個山洞依舊黑的不見五指。
葉天毫不猶豫走進山洞深處,打亮石桌上的火石。
眉毛一揚,露出喜意。
其他的骸骨還在,唯獨葉尋心不見了。
只有師兄的蒲團孤零零擺在那裏。
心中默唸道:師兄,祝你重修順利,別再掛科了。
師兄渡劫失敗,只能歷人間九劫而重修。
原本想着這個過程,需要個若干年,目前看來,師兄不出三個月就做到了。
約莫此刻正在世界的哪個犄角旮旯,苟起來默默發育呢。
葉天很爲師兄高興,本來是怕他感到孤寂,想過來同他講講話什麼的,現在看來沒那個必要了。
出了洞口,發現那具石碑周圍生了很多齊膝的野草,他揮手扒拉乾淨,露出石碑上“尋心洞”三個大字。
“哎呦,誰啊……”
“誰在扒拉我!”
葉天一愣,只見草叢裏鑽出個圓臉的書生,白白淨淨,十七八歲出頭,穿着打滿補丁的衣裳,又瘦又小,目光卻顯得很深邃。
兩人面面相對,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
半晌,那書生有些緊張地問道:“你……你是誰呀?”
葉天笑道:“我還想問你呢,這是我的地盤!”
“你的地盤?”那書生剋制着發抖,說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怎麼能大言不慚,獨自佔爲己有?豈有此理……”
“難道,你是妖怪?”
葉天聽他罵自己大言不慚,又好笑又好氣,有心逗他:“沒錯,我就是妖怪。”
“你不聽話,我就吃了你。”
那書生聽對方自稱妖怪放下心來,哪有妖怪這麼明目張膽的,噗嗤一笑:“我不信。看你的模樣,倒像是個世外高人。”
葉天本想着變個什麼嚇唬他,一聽他稱自己高人,有些高興,遂打消了念頭,說道:“嗯,你說的沒錯,我是修道的道士,你怎麼出現在這裏?”
那書生一臉愁苦,講述了自己的經歷。
原來他姓吳名方,來自西陲邊疆,是個八歲就開始學習四書五經,被家裏寄予厚望,準備去京都考取功名利祿的秀才。
沒想到半路遇到一夥強盜,行禮盤纏被劫掠一空,身無分文,又迷了路,不知道怎麼就到了這裏。
葉天聽了,心中一動。
看他模樣很是可愛討喜,自己頗爲喜歡,又用神識探查了他體內,竟感覺他很有修道潛質,於是忽悠道:“我勸你別去趕考了,不值當。”
“據我所知,科舉制剛剛普及,但還有很多不完善,官宦勾結嚴重,你一個寒門子弟,九成九是考不上的。”
“不如,先跟我回道觀學幾年道法?”
吳方搖頭道:“不行,我是家裏唯一希望,就算考上的機率不大,我也要去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