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論驟然進行到一股白熱化階段。
王母正幫昊天揉着太陽穴。
托塔天王李靖躬身道：“啓奏陛下，末將以爲，此靈明石猴來歷不明，乃是禍端，應趁其實力衰弱時，儘早剷除！”
“萬萬不可……”文曲星君站出來罵道：“李靖你個武夫！萬物生長自有其道理，靈明石猴乃是天生靈胎，怎麼就稱之爲隱患了？”
戰神刑天不以爲然：“陛下，我還是支持托塔天王的說法。但凡不能被天庭掌握的，都應該屬於異類，道教之隱患，無論他靈石生了個什麼，滅了一勞永逸！”
玄都大法師指着刑天罵道：“你這廝莫不是在拐着彎罵我師父？不能被天庭掌握，但我師父卻已經算了出來，而且說得很清楚，我道家若要破局，須着落在這靈明石猴身上。你是耳背還是怎麼？”
衆仙你一言我一語，鬧得不可開交。
偌大的凌霄寶殿沸反盈天。
昊天拍了拍桌子：“行了，都住嘴。”
“我還是想聽聽老君的意見。”
“老子師兄，你是什麼看法？”
說到玄都大法師的師父，正是三清裏的道德天尊太上老君。
一時間大殿安靜下來，所有目光齊刷刷投向了老子。
……
……
這一夜對於仙佛的世界，註定是極不平靜的一夜。
天竺靈山，大雷音寺。
文殊菩薩有些緊張地看着多寶如來，剛剛接到訊息，金蟬子順利降生人間元法寺。
一切都很順利。
爲何我佛如來，此時面色一片凝重？
只見他左手豎掌於胸，右手拇指和食指虛扣，似在計算着什麼。
文殊看了看對面的普賢，兩位菩薩都有些不解。
到底是普賢心直口快，直接問了出來。
如來緩緩張開眼，喃喃道：“不對勁，東勝神州那方花果山天地，我竟然無法算計？”
“彷彿雲遮霧罩，看不分明。”
“那靈明仙石，究竟是什麼來路？”
文殊和普賢相顧駭然，憑佛祖的法力，也無法算得清麼？
“文殊，若此變故，屬於我佛門不可測之異數，量劫之一大變故，該當如何？”如來問道。
冷不丁聽到佛祖發問，文殊有些驚訝，旋即恢復平靜，用心思索。
良久，宣了聲佛號，臉顯愧疚之色，卻是沒有回答。
如來大笑：“其實你想的沒有錯。”
“佛門變數，其異當誅！”
“殺，是爲了生，有什麼好慚疚？”
如來驀然將目光投向遠方，殺機畢露：“宣，小雷音寺彌勒聽令！”
……
……
棋落無聲。
師兄坐在棋枰那頭的黑暗裏，看不真切面容。
只能看到微微發亮的眉弓，和修長有力的手指。
一如從前，他的棋藝還是那般粗鄙。
而且下的很快。
葉天一邊下着棋，一邊欲言又止。
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
只能唉聲嘆氣。
一局走到尾聲，師兄一邊淡定地吞掉他的大龍，一邊開口道：
“師弟啊，你想說什麼就說吧，看把你憋的。”
葉天吸了口氣，沉聲道：“好吧，既然你這麼說。”
“那我就問你了。師兄。今天你必須告訴我答案。”
“我是誰。你又是誰？”
葉尋心深深望着他：“嗯，這個問題好。”
“我的傻師弟，你還不明白麼？”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
“你大可以理解爲，師兄就是你，你也可以是任何人。”
葉天：“你媽……”
“說人話，謝謝。”
老子不是聽你講大道來的。
你能不能就痛痛快快說，咱們這道觀是什麼來歷？
你真實身份是什麼。
師侄又在哪，省的我去找。
葉尋心狡黠一笑：“贏了我，我就告訴你。”
葉天嘰裏咕嚕罵着，往棋盤上填了一子。
不一會，這局棋下完了。
葉天終究略遜一籌，輸了。
師兄高呼痛快，再來！
葉天心說麻痹要不這是在我自己的夢裏。
我早就掐死你了。
忽然意識深處又是一陣動盪。
對啊，這是在我的夢裏。
那這個師兄，究竟是真的存在，還是我自己的臆想？
他茫然四顧，周圍都是深不見底的黑暗，
忽然間，他發現，他們坐在一艘彎彎的小船上。
這艘船在遊動，雖然速度不是很快，但的確在朝着某個方向在不斷遊弋。
好似，真的在海上。
“師兄啊……”
“你開尼瑪個破香蕉船，這是要渡我去哪裏？”
葉尋心專心致志着棋局，聞言搖了搖手指道：
“師弟，下棋要專心。”
“吶，還有啊……香蕉船是你的，而不是我的。”
……
……
道觀前院，哮天犬第三次奔了回來。
楊戩抱着掃帚急忙問：“怎麼樣？他在幹什麼？”
哮天犬說道：“很奇怪……”
“剛纔還在研究那面鏡子……”
“現在，睡着了。”
楊戩無語：“睡……睡着了？”
他奉師父玉鼎之命，前來查探消息。
自成功潛伏進來之後，始終在暗中不斷觀察分析。
這道觀當真不同凡響，隨隨便便一顆樹都是先天靈種，隨隨便便一件道袍都能鎮壓氣運，各個廂房掛的書畫均乃上品，連門口那兩尊石獅子都絕非俗物。
細細想來，怕是師父的金霞洞都沒這般奢華……
一番推延之後，始終無法確定道觀主人身份。
但，必是某位洪荒大物無疑！
躊躇片刻，楊戩低聲道：“我也去看看。”
一神一犬悄悄摸到後院，趴在門口張望。
就見葉天四腳八叉仰躺在藤椅上，鼻息勻稱，居然真的睡着了。
臥槽！？
返璞歸真？
大物在睡覺！
藤椅上的葉天翻了個身，嘴裏嘀嘀咕咕說着什麼。
哮天犬也蒙了：“他……他在說夢話？”
楊戩揮手道：“那你還不趕緊湊過去，聽聽他在說什麼。”
哮天犬躥了過去，趴在藤椅邊，豎起了耳朵。
……
……
衆目睽睽。
老君穩如泰山，兀自巋然不動，閉目養神。
諸神竊竊私語，起了一陣騷動。
昊天遲疑道：“……老君？”
“老子師兄，你還在嗎？”
依然沒有迴應。
臥槽！？
昊天轉過臉來，和王母對視了一眼，露出強烈不滿情緒。
就這麼打道回府了？
還有沒有把我這個天帝放在眼裏？
忽然太白附耳提醒了一句，昊天這才發現，不僅道德天尊。
包括元始天尊，靈寶天尊。
都已經走了。
軀殼留着，元神早就離開了。
三清坐在一排，彷彿化作三尊雕像。
昊天扯了扯嘴角，滿頭黑線，差點爆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