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誰?”
“我叫葉天,道號菩提。是此間主人的朋友……或者說,故人。”葉天笑了笑。
“……朋友?故人?”銀角道童眼睛瞪得像銅鈴。
真是活見鬼了。
師尊還有朋友?
這都率宮,幾百萬個會元沒人前來叨擾了吧?
金角明顯事故多了,催促道:“哎你問那麼多幹啥,趕緊去啊。”
銀角呆了一會,轉身往道殿深處走去。
“我試試吧,不管你是誰,師尊可不一定能見你……”
果然,不一會,銀角返回:“師尊不見。”
金角也攤了攤手:“既然這樣,這位客人,您請回吧。”
葉天一抱胳膊,盤膝坐下,搖了搖頭:“那不可能……”
“不見到他,我不會走的。”
兩個道童面面相覷,齊聲道:“隨你嘍……”
一個繼續去睡。
一個去後院給青牛喂丹去了。
元始定下七日的時間。
葉天似乎並不着急。
他緩緩閉上雙眼,就坐在都率宮外殿。
道殿種滿不知名的藥草。
漫天的丹藥馨香,被嫋嫋紫煙吹拂。
令人心緒莫名的安靜祥和。
三日後。
枯坐的葉天氣血卻衰竭的厲害,身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瘦了一圈,雙脣都開裂了。
這裏,畢竟是離恨天,太清聖境,三十三重天最高的幾個地方之一。
物極必反。
當靈力充裕到一種地步,對境界稍低的修行者,反倒不是好事。
非混元大羅,沒有多少神仙可以承受這種壓力。
不遠處,金角銀角所在角落嘀嘀咕咕。
“這小神仙也是固執的厲害,不要命了麼?”
“對啊。也不知道非要找師尊什麼事……”
忽然就在這時,葉天忽然站了起來,把兩個道童嚇一跳。
葉天表情駭人,張嘴,就是一口鮮血噴出,染紅了院牆邊某株先天靈根純白的花瓣。
“師兄!你爲什麼不肯見我!”
“我所求,不過是要一個答案!”
吼完這一句,葉天仰面倒下,昏死過去。
“唉……”
就在這時,都率宮的深處,響起一聲嘆息。
……
……
葉天醒來時,躺在一張碩大的蒲團上。
看到一張仙意十足的老臉。
白髮白鬚,一呼一吸道蘊流轉,舉手投足自有光芒迸射。
聖人的氣息。
葉天接觸過聖人氣息。
不算陌生。
都率宮只可能有一位聖人。
太上老君。
再度打量,臉很陌生,那眼神卻很熟稔。
是師兄!
葉天盯了半晌,忽然一拳擂了過去。
“狗逼,你終於肯出現了?”
“呵呵,師兄啊師兄,我現在是該叫你葉尋心呢?”
“還是該叫你……太上老君啊!”
“騙我那麼久!”
這一拳,叫石錘。
趴在內殿外面的金角銀角險些呼出聲來。
師尊……被人稱作啥?
師尊,還被人錘了一拳……
還沒躲過!
兩位道童使勁揉着眼睛,確定自己有沒有產生幻覺。
太上老君露出尷尬的表情,沉默良久,緩緩道:“對不住,師弟。”
道殿外。
金角銀角再度吸了一口冷氣。
要不是兩人修爲定力都不錯,此時必定已經駭極驚呼。
神馬!?
師弟!!!?
……
……
有三界第一煉丹大師在,什麼病,都不叫病。
葉天氣血和靈力都恢復後,太上老君擺了一盤旗,師兄二人對坐,照常開始樂此不疲的遊戲。
默默殺了兩把,輸了兩把的葉天一擱棋子,正想開口,被老君揮手打斷。
“這數百年,我知道你有太多的困惑……”
“你想問什麼,我也都知道。”
“我會一點一點,把該告訴你的,都告訴你。先下棋吧……”
第三局,居然平棋。
葉天有些意外之喜。
這也說明,師兄有心心煩意亂。
他轉過頭,發現安謐的都率宮忽然莫名幽暗了幾分,一道無形的屏障,隔絕了天地氣機。
同時,殿外傳來金角銀角的嘀咕聲:
“哎?我怎麼忽然什麼都看不到了……”
“我也是啊……話也聽不清了……”
第四局棋,老君拈了一枚棋子,緩緩擱在天元位置,輕聲開口了。
“唉,三百多年前,你我見了一面,那時我便勸你,不要給道觀起名號,你偏不聽……”
“如今你把道觀名號做大了,被整個闡教盯上了,有了麻煩,你倒是知道找我了……”
“不聽老人言,喫虧在眼前啊!”
葉天瞪眼道:“喂,師兄,你這聖人難道是假的?”
“我有你罩着,我還用虛嗎?”
“話說,你不會真的對我不管不顧了吧?話說這三百多年,你去了哪裏!?”
他如今是終於明白,當年師兄離開前那句話的含義和分量。
“……你看這天下道觀,但凡是能叫得上名號的道觀之主,都是師兄的徒弟……”
“……他們見面,都要叫你師叔……”
那可不是嘛!
他是太上老君啊……
三清裏的道德天尊,千萬仙人的道祖呃。
“我也不想讓人家叫我小師叔啊,這多不好意思……”
“可是,他叫我師弟哎……”
葉天思索着,忽然意識到什麼,補充道:“還有啊!做大道觀,不是按照你的遺志在做嗎?”
“是你交代我,不要害怕孤獨……”
“是你親口囑咐我,把道觀發揚光大,順帶照顧一下師侄的嘛……”
“現在好了,那師侄等到了,靈明石猴嘛……我還沒怎麼帶呢,被闡教威脅着停止營業嘍……”
太上老君無言以對,再次深深嘆息。
“可能,千錯萬錯,都在我吧……”
“我有未卜先知的絕頂神通,什麼都能算到,也安排好了一切,唯獨萬萬沒有算到師弟,你……”
葉天瞪眼:“我怎麼了?”
“你居然是這三界六道里,唯一沒有定律的變數!”
“我既沒料到你居然另闢蹊徑,選擇了逆天道傳承……”
“更無法知曉,你的身份!”
“回到離恨天苦苦思索很久之後,我才知道,很可能,你便是‘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裏,那個唯一遁去的一!”
“師弟你……是那個永遠也無法測算的天機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