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我世人,憂患實多!”岑國璋脫口說道。
王雲和楊謹等人忍不住轉過頭來,詫異地望着他。
“我編修《三海諸國志》,收集各處資料時,看到一份安息援徵軍隨軍書辦的手記,說安息國有一古老教派,名爲拜火教,也叫襖教。手記上說,該教在兩河之地有一分支,後被大食人所滅。臨亡前,該教派上下數千人,齊聲高念一歌,舉火自焚。”
“後來當地人感念這些人剛烈,記下了那曲歌,書辦聽完後,把它譯成華夏之文。我無意中讀過後,銘刻在心。”
“焚我殘軀,熊熊聖火。生亦何歡,死亦何苦?爲善除惡,惟光明故,喜樂悲愁,皆歸塵土。憐我世人,憂患實多!憐我世人,憂患實多!”
王雲喃喃地念道:“憐我世人,憂患實多!”連念數遍,然後淚流滿面。
他擦乾臉上的淚跡,環視一圈在座的弟子門生們,鄭重地說道:“現在,你們該知道,我想要的人心是什麼了嗎?”
“學生們都知道了!”衆人俯首答道。
“老師,我還有一言不吐不快!”薛昆林說道。
“你說。”
“學生做過知縣等親民官,也做過地方巡察御史,知道普通百姓們有安分守己的良民,可是更多的是貪婪奸猾的刁民。他們大多目不識丁,難懂仁義道德,更讓人氣憤的是,一點蠅頭小利就可以讓他們捨棄大義,改變立場。老師,我們該如何爭取這些人心?”
“問得好!”王雲一拍扇子。
“確實,對於那些普通百姓來說,仁義道德根本沒有一斗五升米來得重要。當年我在隴右,在虔州、吉春,動員鄉民們提供山匪盜賊的消息。說大道理,口水講幹了也沒用,糧食白銀擺在那裏,轉眼就有人來報信了。”
看樣子,王雲不想在此事上說得太多,怕隔牆有耳。
“老師,小師弟,你想把順天府通判兼署南城巡城御史一職留給胡思理,在他來赴任之前,該如何辦?總不能空在那裏吧,而且前期工作也要進行,不能等他來纔開始開展吧。”
“楊師兄,我想好了,我來兼署。我身上還掛着監察御史和刑部主事的官銜,兼署一段時間的南城巡城御史和順天府通判,也是可以的。”
楊謹想了想,有點爲難道:“整頓天橋的計劃,已經上達天聽。你兼署南城巡城御史和順天府通判,都察院和內閣怕有異議。”
“我有個提議可以讓皇上恩准我兼署。只要中旨出來了,都察院和內閣會做個順手人情的。”
“哦,你有什麼提議?”
“如果我能兼署這兩個官職,我可以把勳貴世家,以及其它權貴在南城的暗中勢力全部摸清楚。”
“真的嗎?”楊謹嚇了一跳。
“當然是真的。只是我還有個要求,我得向上面要人,從勇衛軍或者西山大營裏暫借幾百外省兵給我做巡丁。靠南城兵馬司的那些人,呵呵,我在衙門裏放個屁,還沒放完,南城那些地下勢力就已經聞到味了。”
王雲昂首哈哈大笑,薛昆林、朱煥華等人也跟着笑,楊謹指着岑國璋,笑罵道:“粗鄙不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