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順小吏 >第二百二十一章 師徒私下談八卦
    喫完齋飯,岑國璋叫人撤下飯菜,換上茗茶,陪着老師王雲在閣樓喝茶聊天,然後又起身沿着走廊慢慢走着,好消食。

    “逆首李洓綸、韓苾、曹南星、黎會友等二十七人,已經被徐可恩、徐達賢、劉穆然、魏國顯、李尉、覃鳳徽、杜鳳池、盧雨亭等人,押解進了京城。這豫章,就剩下我們師徒幾人了。”

    “老師,我們立了這麼大的功,知足了。那些出風頭的事,讓他們去了。”

    “哈哈,你想得明白就好。只是你的性子,怎麼還這麼疲懶,洪州的事,丟給觀瀾和宋公亮,卻是撒手不管了。”

    “嘿嘿,我這是跟老師學的。你不是把豫章藩司事務,悉數丟給了侖樵師兄嗎?他只是豫章參議兼領糧臺,不是藩臺。”

    “你少在這裏跟我抖機靈!你心裏跟我一樣,都有數。正式犒賞詔書一下,我們師徒倆,就該麻溜地滾蛋騰地方了。”王雲看着岑國璋笑罵道。

    “老師心裏透亮。”

    岑國璋心裏暗暗得意,老師也把我的一些口頭語學了去,看來潛移默化之下,老師也受了我不少的影響。

    “透亮着。這些日子,你唆使侖樵、觀瀾,死命地安插人。富口縣,江州城,你夾袋裏有不少人啊,保舉了二十幾個縣丞主簿典史不說,還要把夏自身、林澤友和全春芳弄過來?”

    “是的老師,天橋地區改造完成的差不多了,他們三位也該功成身退了。一番敘功下來,夏自省可以做德化知縣,林澤友可以做新簡知縣,全春芳可以做富口知縣。”

    “益之,你不怕非議?”

    “老師,我這光明正大的事情,怕什麼!那二十幾位,都是跟着我和觀瀾在江州城和富口城出生入死,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殺出來的功勞,按軍功優保也該這份官職。只是我們做上司的體恤他們,不讓他們背井離鄉。那就富口的到江州,江州的到星安、洪州去,換着來嘛。”

    王雲淡淡一笑,不再做聲了。他心裏清楚岑國璋的鬼主意。

    縣丞、主簿、典史這些微末官,不在朝中那些大佬們的眼裏,如此保薦上去,自然是大筆一揮全允了。

    可是熟知地方情況的人知道,這麼多佐官,扎堆在三府十五縣裏,能把這三處府縣的實權,給你整得明明白白的。

    可是這樣又如何?

    王雲手裏也有十幾位在吉春府從軍立功的人要升遷。他們都是吉春、虔州、撫昌三府的胥吏和義士,當然也是安排在這三府十幾縣裏,交叉着當縣丞、主簿和典史。

    “我看豫章經此一亂,不僅地方需要整頓,士林文風也需要整頓。過去李洓綸、韓苾、曹南星、黎會友在豫章亂政,搞得烏煙瘴氣,文風不正。侖樵向我提意,讓桃洲過來,主持這匡山的白鹿書院,匡扶這豫章的文風。”

    “老師,這是大好事啊!”岑國璋連聲讚歎道。

    王門一脈中,大師兄東籬先生辦長淮書院,三師兄舟山先生辦南嶽書院,五師兄桃洲先生辦涌泉書院,天下聞名。那傢伙,簡直就是這個時代的黃岡、衡水和毛坦。

    現在再來豫章接管主持歷史悠久的白鹿書院,定能更盛文風。

    而且岑國璋想得更多更深。

    自從明社成立後,師兄弟們雖然散居各地,但是通過書信往來,反而更加團結了,因爲大家都有了明確的歸屬感,目標也慢慢地清晰,不像以前,跟着老師在黑燈瞎火裏亂摸。

    岑國璋不僅在努力學習老師王雲的思想和知識,也在通過各種手段積極地影響,乃至改造王門一脈的思想。然後再通過這些書院,讓這些思想影響和改造更多的學子。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這是一項大工程,也是必須要做的要緊事。

    師徒兩人又聊了一會辦書院的事情。

    現在明社上下,已經認可了岑國璋在京城“醒心書院”制定的那一套。

    經過一段時間實踐和優化淘汰,又增加了獎學金、課目分類、體育健身、社團活動、社會實踐等多項舉措,已經在長淮書院、南嶽書院、涌泉書院全面推開,獲得不菲的成效。

    幾位師兄都來信讚譽,一是學子們學習效率高,成材率嗖嗖往上增;二是身體素質提高,不再病懨懨的。

    最重要的是經過這樣培養出來的學子,不再是死讀書、讀死書的迂腐書呆子,而是相對比較全面和均衡的人才。

    正說着,王審綦進來稟告。

    “昱明公,大人,德化縣吳知縣派人送來一桌席面,說是在東林寺特訂的齋菜。”

    “哦,東林寺哦,老師,這座廟除了和尚精通佛理聞名之外,齋菜也是一頂一的好。只是送來晚了點,我們都喫過了。”

    王雲瞪了岑國璋一眼,“你是站着說話不腰痛。那些當差的,從東林寺擔着這桌飯菜,急急忙忙上山來,趕到這裏,容易嗎?”

    “老師教誨得對。”岑國璋虛心接受批評,“要不我們把這桌席面讓給挑飯菜的民夫和棲賢寺的僧人喫,省得浪費了。”

    “善!就給他們喫吧。”

    王雲站起身來,說道,“我們繼續走吧!”

    走了幾步,岑國璋看他步履有些蹣跚,知道他年紀大了,腿腳力氣有些不支。

    “老師,要不叫個滑竿坐坐?”

    “不用。坐着滑竿看風景,有什麼意思?只有歷經艱辛看到的風景,纔是你的風景。我還沒老到那個地步,可以走。”

    岑國璋知道老師非常執拗,也不好勸,只是還很擔心。還有十幾裏山路,怎麼辦?

    旁邊的潘士元走到路邊,揮刀看下一根兩指大小的筆直樹枝,再削去了叉枝,修理得乾乾淨淨,然後雙手捧到跟前。

    岑國璋讚賞地看了他一眼,接過來後捧到王雲跟前。

    “老師,三條腿總比兩條腿穩當。”

    王雲哈哈一笑,“三條腿是穩當。”

    伸手接過了這根柺杖,揚了揚對潘士元說道:“小夥,謝謝了!”

    潘士元彎腰作揖,沒有答話。

    王雲拄着柺杖,一邊走一邊說道:“我年少時,身體很差,十歲時差點夭折。後來跟了一位老拳師,學了些打底子的功夫,這才把身體調教過來。後來一直堅持練習,才勉強有了現在的身體。”

    “所以啊,益之你在書院強調強身健體,不僅定時進行,還納入考覈,我是非常支持的。沒個好身體,讀書讀得再好也沒用。起碼科試那幾道鬼門關,都能把你考暈死過去。”

    岑國璋忍不住笑了。

    他考過秀才,嘗過縣試、府試和院試的滋味。簡直堪比坐牢,還有進行緊張的腦力勞動,身體稍微差點,真得要擡着出來。

    “益之,我聽侖樵說,你幫他成全了一樁美事。”

    王雲走着走着,突然想起一事,笑呵呵地問道。師徒兩人上匡山本來就是散心的,想到什麼就聊什麼,異常輕鬆。

    “嘿嘿,老師,當時在匡山洗月閣時,我就看出他跟那位彩雲姑娘,眉來眼去的。好傢伙,我是一眼就看出來了,絕對有姦情啊。後來叛軍北上,事態嚴重,我想着洗月閣雖然在匡山深處,但是兵火無情,很容易燒上來。於是我就叫審綦幫着給安置到妥當地方去了。”

    “現在安全了,我當然要成全師兄的好事。老師,你沒看到他這些日子,紅光滿面,神采奕奕的樣子。舉眉齊案,果真是一劑妙藥啊。”

    “你這猢猻啊!眼睛真是尖,侖樵都納悶,說不知什麼時候被你看出破綻來的。”

    “老師,我立志與天地人鬥,起碼要知天文曉地理明人心吧。識破師兄的那點小心思,雕蟲小技。”

    王雲看了弟子一眼,意味深長地說道:“人心複雜,益之以後要慎之又慎。再關係好,也不樂意自己的心思被別人看破。”

    岑國璋愣了一下,隨即鄭重地拱手道:“學生孟浪了!以後一定牢記老師教誨。”

    走過觀風谷,岑國璋擡頭一看,看到了遠處的洗月閣,想起一事。

    “老師,上次學生在匡山弄死了蘇徵文。聽說他是皇上的養子,很得寵,不知道有沒有手尾?”

    “承認是你弄死蘇徵文的?”王雲似笑非笑地說道。

    “老師面前,學生絕無保留,無論是好事還是壞事。”

    看着岑國璋赤誠坦然的樣子,王雲心裏感動。

    他笑着安慰道:“益之,不必擔心。蘇徵文是皇上養子不錯,可他持寵狂傲,不知進退,早就讓皇上心生厭惡。尤其他還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他死了,很多人會很高興的。”

    嘿,這個蘇徵文還真是神憎鬼厭,只是這裏面有什麼八卦嗎?

    感受到岑國璋望向自己的眼神裏,跳動的全是興奮的期盼。王雲淡然一笑,“此事涉及天家隱私,爲師不便說。只是告訴你,蘇徵文這次從徵,任公有安排,不能讓他活着回京。”

    居然是皇家的大瓜?任公!不就是正弘帝最信任的太監任世恩嗎?

    天啊,這裏面到底有什麼八卦消息?上回杜鳳池不肯說明白,老師,你怎麼也不往下說了!真是急死個人啊!唉,這個糟老頭,真是壞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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