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不知名茶葉鋪裏有個四十歲左右、黑瘦精幹的男子倚在躺椅上邊聽地方戲,邊就着茶壺喝茶。
門口有位附近老闆趿着拖鞋經過,沖茶葉鋪裏瞅了眼,揚着聲音道:“阿林晚上呷酒麼?”
阿林拖長尾音道:“一點點啦。”
再然後沒客人上門,也沒左右店主搭訕,阿林聽着戲文眼皮慢慢往下沉,打起了瞌睡。
“叮——”
手機突然響了,阿林嚇了一跳險些打翻手邊茶壺,再看是個陌生號碼氣呼呼按下接聽鏈,道:“你講!”
對方幽幽道:“我是主板,U7-2號。”
阿林象屁股裝了彈簧般騰地跳起來,驚慌地伸長脖子瞥了瞥店鋪四周,壓低聲音道:“我是NY閃存。”
對方還是幽幽的聲音:“立即重啓,老地方。”說罷便掛斷電話。
慢慢放下手機,阿林臉上神色由明轉暗變得充滿陰晦,重新端起茶壺時眼中多了星星點點的寒光。
這個不知來路的暗語電話,“立即重啓”意味着他平靜安寧的日子到了頭,原本一眼看到的未來的生活轉瞬生死未卜,兇險萬分。
他呆呆站在店鋪,低頭望自己的鞋子,這雙圓口千層底布鞋肯定要換,不僅如此全身上下都要換——防彈背心、帶刀鞘的牛仔褲、護肘、暗藏機關的護腕等等。
幾分鐘後鑽進裏間,翻箱倒櫃找到珍藏已久的手槍和子彈,由於保養得當、封閉措施好,在潮溼悶熱的勳城居然沒生鏽。
手法熟練地將手槍拆卸下來仔細擦拭,再快如閃電地“咔咔咔”組裝完畢,裝好彈匣,雙手握槍做了幾個射擊動作,頓時感到活力充斥到每個關節。
本質上,他已厭倦一成不變的生活,骨子裏面渴望血腥和刺激,這也是當初加入該神祕組織的內在動力。
“我是主板。”左側矮個子男子道。
阿林道:“我是閃存。”
“我是焊機。”右側胖子道。
“人齊了,我們相互不熟行動中以代號相稱,”主板道,“今晚有兩項任務,先完成第一項然後宣佈第二項,家人都安置妥當了吧?”
焊機道:“已離開勳城。”
阿林乾巴巴道:“沒家人,幹我們這行就這個命沒得善終,別拖累人家。”
“你話太多!”
主機不滿地瞪他一眼,接着道,“馬上分頭到元尚街馬堂大藥房北邊巷子從外往裏第六棵樹下集合,時間,”他看了下手錶,“必須七點十六分前否則自動除名,列爲組織叛徒!”
阿林脫口道:“斜對面是申委黨校後門,很危險的地段啊。”
主機又瞪他一眼,道:“別管什麼地方,按要求到指定地點!”
“什麼活兒?”阿林道,“如果在那邊乾的話,要注意沿街監控。”
主機臉色略加緩和,道:“想得周全!任務就是幹掉前來接頭的,到時我負責對暗號,焊機堵住他退路並負責望風,閃存聽到我說‘喫宵夜’三個字立即開槍——消音器事先裝好。確認斷氣後裝進袋子扔到樹後,我們趕緊撤退,自有負責清理現場的小組跟進,聽明白嗎?”
阿林與焊機對視一眼,均點了點頭。
“行動!”主板一揮手命令道。
晚上七點十五分,元尚街馬堂大藥房北邊巷子第六棵樹下。
主機與阿林靜靜貼在樹與院牆之間狹小縫隙之間,焊機有點胖擠不進去,遂躲在對面磚牆死角里面,三人皆穿着黑衣,夜色下與巷子裏建築融爲一體,非得走到面前細看才能發覺。
隔了幾分鐘,有個瘦削身影在巷口閃了閃,似猶豫着進與不進,轉瞬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