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白鈺震驚地看着於雲復。
什麼鬼?莊楫石纔是地方系(嶺南都家)和京都傳統家族力推的代表啊,難道,難道於家與吳家有了矛盾?
“共同願望也……也包括吳家?”白鈺不禁問道。
於雲復反問道:“你答應了?”
老狐狸,什麼話都套不出來!
白鈺又只得一咬牙,道:“於老,我覺得這就是拉票……而且以她倆的正治智慧和眼界根本不可能聽我的。”
“後半句是對的!”
於雲復指着他說,“我知道必定如此,別說你小寶,換道明親自上場她倆也就笑笑而已。但爲什麼必須把話遞過去,我有我的權衡,只有答應了,我才能細細解釋給你聽。”
似乎替白鈺卸下半付擔子,又似乎沒有,老江湖道行太深了,難怪方晟一輩子都沒看透自己的岳父。
白鈺腦中翻騰萬千,劇烈鬥爭,良久還是堅定地說:“剛纔的話我沒聽過,今天我也沒來過,我走了,於老!”
說罷轉身大步出門。
於道明看着他快要邁出客廳門檻,才道:“等一下……小寶,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這句話你該知道吧?”
“什麼?”白鈺不解地停下腳步問道。
“原京都人才工作協調小組副組長老曹是我的部下,我們同屬一個外界已經遺忘的老機構不必再提,”於雲複道,“你是中管幹部,鍾組部重點培養對象,可你有沒有想過怎麼進入鍾組部視野的?好幾次有驚無險真是運氣?因爲你從白家大院出來,你是小方的兒子?錯!京都家族子弟太多了,現職都排不過來哪裏輪到你!十多年圍棋不是白練的,小寶!再說一句,小貝、臻臻也都在培養對象之列,作爲主導者如果出於私心,凡對小貝有威脅的都應該排斥在外吧?我沒有!現在不單你而且是一個方陣都領先於小貝,我只有悵然,只有失落,卻沒有後悔,這是一個老黨員老同志應有的覺悟!在祕密遴選過程中沒有任何正治紀律和規矩能約束我,那算什麼?繩索綁不出忠誠!”
“到現在京都人才工作協調小組依然存在,依然保持辦公室主任、鍾組部人才工作局局長、京都知識分子工作辦公室主任三位一體模式!”
於雲複道,“說明什麼?我們龐大的公務員體制不能只靠組織部單一渠道遴選人才,反過來想若那樣有多可怕!我,我背後一羣老同志的存在並非退而不休、陰魂不散,而相當於歐美的智庫,智庫!”
白鈺訥訥道:“我人微言輕不敢評價,但回顧二十年來工作經歷,我必須向於老表示由衷的謝意!”
“說到這個程度,我可以透露請你遞話的深層次考慮,答應不答應都無所謂了……”
於雲復神情蕭瑟道,“人之將老,不能不爲家族和子弟未來着想,當初,老爺子臨終特意囑咐小方要保住於家大院,我還在心裏埋怨老爺子無私奉獻一輩子怎麼最後關頭狹隘了?輪到我也如此啊!範……深得小方真傳這些年不顯山露水地培養了一批幹部,即使退下來還將發揮一定影響力;明衝常失敗仍留於局,依然重權在握,她倆若能支持單淞最好,否則日後爲我們幾家的院落、子弟前程開口,她倆便也不好意思拒絕了。”
這這這……
所有人都忙着小換界事宜,於雲復卻已佈局小換界後,的確如圍棋高手總是未雨綢繆棋高一着啊。
白鈺佇立在原地久久沉思。
於雲復也不催他,慢慢坐到藤椅裏輕輕搖着摺扇,深遂的目光投射到窗外蒼茫的山峯裏。
足足思索三四分鐘,白鈺低沉地說:“事關重大,我回去再想想,於老。”
於道明微微擡了擡手,似是應允似是示意談話結束,然後白鈺輕輕沿原路退回。
馬不停蹄回到城區藍依那邊的家,當晚夫妻倆帶着銘銘靚靚前往白家大院看望長輩。
白傑衝仍住院養病,白翎則高興得不得了拉着雙胞胎問這問那,還炫耀了幾件有趣的古玩。
白鈺則獨自踱到後院草坪,雙肩抱膝坐在草叢裏。
夏夜的草坪總是豐富多彩,各種不知名蟲子的吟唱,夜風清涼,月光如水,小時候曾在這裏度過無數個快樂的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