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
周沐皺眉沉思道,“你前腳以市正規劃爲由沒收熱電廠土地,後腳在上面蓋商業用途的高樓大廈,詹小天、劉砳那幫人還會找碴。”
白鈺搖頭道:“我要糾正你一個概念。土地收儲後的規劃用途不等於實際用途,地皮賬面價值不等於交易金額。比如你戴的翡翠價值5萬元,實際上你這輩子都不可能賣而打算一代代傳下去,那麼5萬元僅僅代表身價的象徵意義,對不對?”
“好吧正反都是你有理,但願這套歪理邪說能讓劉砳口服心服。”周沐無奈道,隨即收拾東西準備起身。
“只要你口服心服就行。”白鈺內涵道。
周沐俏臉一沉,怒瞪他一眼低低罵道:“無聊!”
然後“噔噔噔”大步離去。
白鈺有些發怔,自失地摸摸下巴啞然一笑:說也怪,他本身並不喜歡跟女人開帶有顏色的玩笑,相反倒是以前的尹冬梅、後來的梅芳容在他面前滿嘴跑火車,可爲什麼每每遇到周沐就控制不住自己呢?
大概她那付冷若冰霜的模樣與長髮飛揚肆意馳騁的奔放形成強烈反差,她越表現得冷漠,他越想逗她;她越生氣,他越有種男孩子惡作劇般的開心。
當天下午跑完預定行程後,白鈺來到戒備森嚴的市九院,裏外全都是常興邦親自安排的信得過的警衛。
經歷牢獄之災,曾經躊躇滿志不可一世的馬永標枯萎成了看不到生氣的、縮成一團的小老頭,籠着袖子蜷在沙發裏茫然地看電視,神情遊離又似漫不經心根本沒注意畫面。
見有救命之恩的白鈺進來,馬永標趕緊掙扎起身相迎,白鈺快步上前按住,微笑道:
“馬總安心休養了一個春節,精神明顯好多了,家人都通過電話吧?”
馬永標在蔣躍進、蕭誌慶聯手步步緊逼之下,後期已有大禍臨頭的預感,搶先把老婆孩子送到國外故而躲過一劫,否則人質控制在那幫人手裏,馬永標也不敢破釜沉舟地在獄中喊冤。
“通了通了,勸他們回勳城可個個都嚇破膽,好說歹說就是不敢……”馬永標神色黯然道。
白鈺安慰道:“驚弓之鳥嘛,身在海外暫時看不清形勢也正常。嗯,那邊談得怎樣了?”
按去年與都家、蕭家的約定,幾個傳統世家要就深南集團問題對馬永標有所補償,以換取他不再不依不饒緊揪着不放。
雖然隨着蔣躍進緊急赴港治病(履行請假手續),關鍵環節證人缺失使得省紀.委、省組.織部聯合調查淪爲形式。但馬永標的存在始終是定時炸彈,除非得到應有的補償。
關鍵在於,馬永標想要的不單單是補償,從前期接觸來看還雄心勃勃考慮拿回深南集團資產東山再起。
這就麻煩了。
深南集團,好比從馬永標手裏的饅頭經複雜的資本運作後變成油條,本質上還是麪粉但結構味道等大不相同,試想,做油條的怎會讓做饅頭的窺到獨家工藝?
都家、蕭家轉達的意思有兩層,第一深南集團不可能歸還給馬永標;第二得到補償後,馬永標應該徹底退隱江湖,最好到海外與家人團聚。
道理很簡單,只要馬永標在勳城,只要他繼續做生意,就不可避免與傳統世家產生摩擦和矛盾,也隨時有可能把深南集團案翻出來當作武器。
“我要拿回我的深南!”
馬永標果然坦率道,“起碼把航運那塊資產還給我,我胃口不大也沒指望全吞下,按補償金額一點二倍計算總行吧?這會兒我獅子大開口要一大筆現金,估計他們幾家加起來都捧不出來。”
白鈺緊緊盯着對方,道:“這麼說你把他們的底摸透了,包括宛東那邊的爛賬,對嗎?”
“白書計也知道啊?”馬永標道,“的確是,互聯網銀行虧空幾百億,就憑這點憤怒的儲戶就敢衝進都家大院洗劫一空,蕭家、柏家、鄭家等等都逃不掉。存款不是理財,是受國家法律保護的。”
“揭蓋子,然後呢?”白鈺道,“你繼續回監獄呆着,大家多敗俱傷?”
提到監獄馬永標打了個寒噤,抗聲道:“我是無辜的,白書計!從賬務賬理來講根本不存在稅務問題,他們設了圈套讓我鑽進去,採取一系列卑鄙手段把我變得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