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張的氣氛，讓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紛紛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關注着這兩個男人的舉動。
一個睥睨衆生，權勢潑天。
一個行事恣意，狂妄桀驁。
這兩個男人中的任何一個走出這個院子，都是能讓四方震動，掀起狂瀾的，如今在這一方小小的院落裏。
他們的正面對峙，竟有種不死不休的意味。
祁湛緊攥成拳的手，緩慢擡起來。
封御琛面無表情，連眼睫都沒有動。
江遇跟祁煙心裏一緊，同時上前半步，怕祁湛衝動之下，真的跟封御琛幹架。
幹架倒也罷了。
現在祁湛那個身體，還沒好全呢，怕是要傷上加傷。
所有目光匯聚他們身上。
就在氣氛如同緊繃到極致的弓弦，任何風吹草動都會引發戰鬥的時候。
封御琛懷裏的念念擡起頭來。
她額頭親暱的緊貼着爹地，圓溜溜的杏眼卻在看祁湛。
小糰子很小聲很小聲的說了句：“祁叔叔，念念要帶爹地去找媽咪了，你不要攔着我們，好不好？”
軟糯的童音，如同一道利刃，生生劈開祁湛心裏的怒跟陰暗。
祁湛微擡起的手，僵住。
陰鬱瞳孔裏的戾氣，似乎都消散不少。
念念歪着頭，咬着嘴角又說：“好不好嘛？”
祁湛目光移到念念臉上。
小丫頭的表情是天真無邪的，又是透着一點點懂事瞭然的。
這個一個小小的人兒，看起來懵懂無知。
其實心裏什麼都懂啊！
從認識她到現在，念念從沒有叫過他哪怕一聲祁叔叔。
面對念念，祁湛沒辦法對封御琛出手，至少此刻不行。
念念朝祁湛伸出了手，抓住他的胳膊，輕輕搖了搖：“祁叔叔，媽咪一定在等念念跟爹地了，念念想要爹地跟媽咪在一起，我們一家人要在一起。”
祁湛瞳孔緊縮，猶如受到巨大震撼，牙齒咬緊了口腔內側的肉，血腥立刻味竄到他舌尖裏。
這樣的疼，絲毫沒有引起祁湛一絲的在意。
一家人......
是啊。
阮喬，封御琛，以及一雙兒女。
他們是一家人。
骨肉血親，此生摯愛。
多圓滿的一家人。
那......他呢。
那他又算什麼呢？
或許......不過就是個揣着滿腔多餘的愛意，求而不得的，卑微的可憐蟲罷了。
他就是個......可憐蟲。
劇烈的情緒翻涌上來。
祁湛胸口如同吞下了滾燙的火炭，疼得他五臟六腑，四肢百骸，都在發顫。
他驀地低頭，喉結滾着，整個人彷彿瞬間垮下，蒼白修長的手，死死的扶住門框，撐住身體不至於立刻倒下來。
“阿湛！”
祁煙第一個發現他不對，擔憂的驚叫。
祁湛用力吞下咬破舌尖的血，很緩慢，很喫力的重新直起身來，這一次，哪怕他再怎麼故作堅強，所有人也都看出他已經是強弩之木。
祁湛呼吸都是屏住的，仍舊去看念念。
旁人一萬句的勸解阻攔，一萬句的咒罵詛咒，都不及小丫頭輕描淡寫的一句，對他造成的影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