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也不怕他，哪怕迎上祁湛猩紅的眼睛，小臉上也沒有一點懼色。
反倒是封御琛，察覺祁湛的變化，皺了英眉。
手臂抱緊了念念，以防祁湛傷人。
祁湛看着看着，蒼白薄脣緩慢咧開，竟是一抹笑。
他能怪念念嗎？
一個小孩子。
單純的想要自己的親生母親、親生父親在一起。
想要一家人在一起。
又有什麼錯呢？
念念只是想要一個完整的家。
他又怎麼去怪她呢？
他又怎麼能，奪走破壞小丫頭的這個願望呢？
不能的。
祁湛挺直顫抖的脊背，側身重重靠在門框上。
竟是，讓開了路。
他仰起頭，後腦磕在門框上，無聲無息的笑。
可那笑比哭竟還要難看，更要令人覺得心酸。
祁湛的反應，在封御琛預料之外。
他挑了下眉，沒說什麼，抱緊念念，越過祁湛，走進去了。
腳步聲遠離。
祁湛重重闔上眼睛，劇烈且壓抑的喘一息聲，泄露了他此刻最真實最痛苦、煎熬的情緒，
江遇跟祁煙見狀，懼是不忍。
祁煙皺眉別開頭，只覺得心痛難當，甚至都不敢上來勸一勸祁湛。
這時——
小夜從大雨裏走向門廊下的祁湛。
他走的很慢，踩在雨水上的每一步，都很有猶豫。
終於。
還是在站在了祁湛面前。
他揚起小臉，之前冷酷緊繃的表情不在，終於帶了正常孩子該有的無助跟茫然。
小傢伙捏緊了小拳頭，嘴脣在發顫，啞啞的說。
“對不起。”
祁湛爹地。
後半句，小夜沒說出來。
小夜望着痛不欲生的祁湛，發抖的聲音，無比的愧疚。
“對......對不起，是我打開了門。”
小傢伙驀地低頭，眼眶一下子紅起來，不敢再看祁湛。
他做了一件錯事！
雖然不是他所願，可他還是間接幫了親生爹地，傷害了祁湛爹地。
他明明應該幫着祁湛爹地的。
“真的，對不起......我不應該讓他讓開的。”
眼淚沒有任何預兆，一滴滴砸在地面上。
小夜自責愧疚到極點，咬着牙關也憋不住眼淚。
他深深傷害了祁湛爹地！
“對不起......”
就在小夜陷入深深自責，哭腔漸盛，恨不得給自己兩拳的時候。
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溫柔落在他頭頂，輕輕撫了撫，如同慈父般。
小夜渾身一顫，雙眼含淚，茫然的擡臉。
模糊視線裏，看到了祁湛爹地的臉。
他在對他笑。
神情疼愛且包容，沒有一點點責備和怨怪的意思。
小夜愣了一下，咬緊了嘴角。
祁煙掌心摩挲他的小腦袋，沙啞說：“傻瓜，這不是你的錯，不用道歉，爹地沒怪你......”
爹地。
祁湛的自稱，擊中了小夜內心最柔一軟的地方，也讓小夜眼裏重新燃起光亮。
他......他還是願意承認自己的嗎？
真的，不怪他嗎？
祁湛一邊撫他，一邊安撫，聲音跟苦笑嘆息一聲。
“是我自己的錯，跟任何人都無關......只是我自己，從一開始，就錯了......不怪小夜。”
小夜怔了兩三秒。
倏然，整個撲進祁湛懷裏，小手死死抱住祁湛的腰，直接哭出了聲，從小聲抽泣，到嚎啕大哭，邊哭邊喊。
“爹地，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