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意一瞟,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她等來的新聞。
今日凌晨,天聖美術館館長,現年32歲的沈安,於郊外別墅書房內,上吊自盡。
她饒有興趣地看着這篇報道,惹得藍晚晚也扭頭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看到是有關沈安的新聞,轉瞬想起幾天前,少主外出辦事時,打給習茶的那通電話。
那個時候,她正好在喂花影,倒是隱約聽到了“沈安……”之類的話。
現在又見少主一副大功告成的神情,圓溜溜的眼珠子轉啊轉,突然一把摟住她的細腰,軟軟地問:“少主,揹着晚晚做了什麼。”
暮顏放下報紙,瞥向窗外陰晴未定的天氣,音色極輕:“委託,已完成。”
恰逢此時,薊墨上樓,來換花瓶裏的水。
她趕緊鬆開黏着自己不撒手的小丫頭,起身伸了個懶腰。
回頭對他道:“正好,咱們也該去拿報酬了。”
夜幕下,43號別墅隨着沈安自殺,徹底成爲一座空屋,與這夜色融爲一體。
如今主家已死,成娟三人,自然也沒什麼理由再待在這兒。
暮顏徑直推開別墅大門,即刻命薊墨將密室裏的黃金,全部搬空。
反正這些都是沈安騙來的,不拿白不拿。
她將書房玻璃牆後的向日葵油畫取下,憑空燃起一簇火苗,隨手一揮。
這棟擁有百年曆史的別墅,連帶着那些名貴畫作,一道化爲虛無。
當成娟三人爲了給付報酬,再次來到這裏時,暮顏正好抱着畫,噙着笑,從漫天火光的別墅中走出來。
沖天火焰,在她身後熊熊燃燒。
光影下,猶如打開地獄之門的惡魔,只要再進一步,就會直接墮入深淵。
“報酬已收,交易結束。”
三人看着她身後隕落的別墅,心中萬般感慨。
可就在暮顏將畫放進後備箱,準備上車之際,成娟卻後悔了。
她,想留着。
暮顏頃刻落下嘴角淡淡的笑意,冷聲譏諷:“成女士,先前說好的事,哪有收回去的道理?這筆交易,可不是我逼你們做的。”
如今交易結束,就想賴賬?
“可你也沒說放火燒別墅啊!”那裏,還有許多兒子畫的畫。
暮顏低頭嗤笑兩聲,只覺得她愚不可及,“不燒,留着給誰?那些畫可都是沈安逼你兒子畫的,想知道,他是怎麼逼迫的麼?”
關於房祁的那些事,她本不打算告訴這位已經失去孩子的母親。
怪就怪在,她竟出爾反爾,耍着自己玩兒。
暮顏反手關上車門,一步步朝她逼近,微微傾身,貼在她耳邊輕語。
那雙冷漠加持的眼睛,倒映着烈火焚燒的別墅。
有火,有光,也有將人拖進地獄的陰寒。
說完後退兩步,冷眼瞧着她,抱頭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大吼。
聽聞兒子遭受的那些屈辱,現在可開心了?
當初想也不想,就將房祁的遺作當做交易的籌碼。
這是她的業障。
“我要去告發你,告發你們!!!”成娟捂着臉,死死瞪着暮顏。
她爲什麼要告訴自己這種事,她一定是在騙自己,她想獨吞祁兒的畫!
暮顏蹲下身,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不知是她出現了幻覺,還是真的,這個女人的眼睛,竟在瞬息之間變成了紅色。
烈火之下,紅的耀眼。
“你想去便儘管去,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快,還是你的命長。”
暮顏擡手撫過她枯皺的脖頸,冰涼的指尖在肌膚上慢慢劃過,留下的,只有遍體生寒的涼意。
“記住了,和你交易的對象,是‘Noir’。”
想跟他們出爾反爾,也得先在心裏掂量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