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夜,在院裏堆雪人的林肅,發起了高燒。
“孩他爸,剛下過雪就別出門了,這種天氣,野物肯定都躲起來了。”妻子秦氏剛給感冒躺在牀上的孩子煮了一鍋糊糊,就見丈夫穿上大襖準備出門,心有不安地出聲阻攔。
林嘯回頭看了眼不時咳嗽的兒子,拍了拍妻子的肩,故作輕鬆道:“我閒不住,去碰碰運氣也好,要是真能逮到出來覓食的野雞野兔,也能給肅兒補補身子。”
說着打開門,踏着積雪,迎風離開。
額上頂着溼毛巾的林肅艱難地睜開眼,只看到父親走遠的身影。
他往前伸了伸手,木門嘎吱一聲關上。
那是他,最後一次看見父親。
——
林嘯在山中轉悠半天,入目遍地白色,就連樹枝都被大片雪色覆蓋。
正如妻子所言,這種天根本尋不到什麼野物,他呼出一口熱氣,最終選擇放棄。
正要下山時,無意間看到兩顆大樹之間,鋪滿白雪的地方有羌活。
想到家中還有老薑,和一和,正好能給兒子祛寒。
他趕緊脫下手套,摘了些羌活灌進手套,藏進衣服夾層中。
“那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了,方村長。”
就在他準備起身之際,耳邊忽然傳來一道聲音,且聲音隨着人走近,越來越清晰。
“這是定金,簽了合同,就是你的了。”
合同?
林嘯抿了抿脣,決定先貓着不動,沒過多久,又聽到了另一個人的聲音。
“好好好,我這就籤。”
這聲音他再熟悉不過了,是村長!
跟他說話的又是誰?
這些不是村子裏的人。
可村長不是說,不準任何人進出雲霧村麼,爲什麼現在……
他們口中的合同,又是怎麼一回事?
林嘯心裏想着事兒,不禁往後退了一步,就那麼一小步,不幸踩到雪中枯枝,發出了聲響。
“誰在那兒!”
眼見已經暴露位置,林嘯索性站起身。
看到是他,方無年頓時瞪圓了那雙斜長細眼。
林嘯怎麼在這兒!
裹着棕色大衣的程鑫瞥了眼突然闖入的人,冷聲質問:“你的人?”
方無年點了點頭又連連搖頭,握着合同慢慢收緊指尖,咬着牙一字一字道:“村裏的人。”
他們同村,當然有些交情。
說來,十二年前差點當上村長的,就是林嘯。
“你在這兒做什麼!”他難不成故意跟蹤自己?
想到這兒,方無年沒來由地陷入恐慌。
林嘯掃向他身後面色不善的幾人,目光鎖定到他手中的合同,立刻奪了過來。
前些年,他在山中無意救下一個旅人,那人贈了一本書作爲謝禮,他也因此識了些字。
看到上頭寫着“岐霧山”“買賣”等字樣,氣的臉色通紅。
“方無年!你竟敢勾結外人賣岐霧山!”阻攔村裏的少年走出大山也就罷了,現在竟然做出這種事。
“你就不怕遭天譴麼!我這就將這件事告訴村裏人,讓他們好好看看你這真面……”
話沒說完,腦後突然傳來一錘重擊,直接趴在了雪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