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耷在額前的碎髮被他捋了上去,露出光潔的額頭和那雙藏着野性的眼睛。
在桐志高中的最後兩個月,縈繞在他身邊的那些言論,也漸漸消失。
不是對他徹底改觀了印象,而是開始畏懼他的家世。
習茶也從未想過跟這些人達成和解,用父親的話來說:道不同不相爲謀,走不到一起的人,不必強留。
他和這些人,始終不在一個世界。
就像那天的天台,他在樓上,毫不費力地就能看到遠處的風景。
…
兩個月後,高考順利結束。
一畢業,習茶便染上了一頭惹眼的金髮,戴上彰顯性格的黑色十字架。
之後又撿起自己的興趣,花重金買了一輛機車。
相比高中時期的溫吞沉默,整個人變得張揚不羈,似乎這纔是真正的他。
徹底和過去的自己說再見,習茶第一時間就去打聽之前出現在天台的女人。
從父親口中得知,可能是趙叔叔認識的人,二話不說,立刻去找趙雲鶴。
軟磨硬泡下,成功拿到地址:東城區九巷十八彎,12-07。
異生物管理局。
在那之後沒過多久,他便正式成爲了異生物管理局的成員兼資助者。
…
習茶豁然睜開眼,將目光轉向將他重重圍困的鏡子。
只見鏡子裏的人低着頭,揚起一側脣角,輕言:“其實你從未真正走出那個時期的陰影。”
那是他的轉折點,終其一生不會忘記。
習茶一手撐地,緩慢地從地上站起身,搖搖晃晃走到鏡子前,雙手啪的一聲覆在上面。
擡眸咧開嘴角,笑的一如當年他開始反擊的時候,“這個陰影確實會伴隨我一生,不是不能忘,而是不想忘。”
少主之前說過一句話,她說:真正的強者,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是不懼高山深海也要達成自己的目的,更要坦然接受過去怯懦自卑無法直視的自己。
“你偷窺我的過往,卻無法復刻我的現在。”他攥緊拳頭,二話不說砸碎那面鏡子。
碎片四濺,手上是道道被碎片刮擦的血痕,可他卻感受不到一點疼痛。
他接受過去的自己,也正因爲有了那樣在現在看來十分可笑的過往,纔會有如今的習茶。
鏡子碎裂的那一刻,鏡子裏的黑髮習茶瞬間消散,將他重重包圍的鏡子也盡數碎裂,所處的空間逐漸開始崩塌。
空中,一道帶着回聲的聲音,緩緩響起。
“恭喜玩家成功通關。”
話音剛落,習茶眼前便出現了一扇極其普通的木門。
他上前兩步,轉開門把。
打開門,跨出去的那一刻,擡眼就見穿着裙子的藍晚晚站在門外,似乎等了他許久。
他咧開嘴角笑着,不顧受傷的手,冷不丁將人抱住。
這個舉動,嚇得藍晚晚當場愣住。
沒過兩秒,反應過來立刻推開人,跑回少主身邊,一臉嫌棄不已的樣子。
暮顏見他從房間成功逃脫,側目瞥向受傷的那隻手,適時遞出一條幹淨的布條。
雖未在笑,音色卻很輕柔:“先包紮一下傷口吧。”
習茶趕緊接過布條,後知後覺自己這是從房間內出來了,狠狠鬆了口氣。
見他從一號房間出來,溫肆酒不時朝他身後關上的房門望去。
等了許久,不見有人出來,擰緊眉頭,上前問:“跟你一起進入房間的人是誰?”
路驚鴻是在一號房間,還是五號房間?
問到這個,簡單包紮了下傷口的習茶,這纔想起剛進入房間時遇到的人。
“應該是你們的人,不過進入房間沒多久,我們就走散了。”
他們在鏡子裏迷失了方向。
等他反應過來,已被一人高的鏡子團團圍住,再沒看到另一個人,更不知他到底有沒有出來。
得到這個不算好的消息,桑遇捂着額角的傷,心裏直呼:完蛋。
他們好歹都是兩人一組活動,一號房間內的兩人卻被分開。
按照路驚鴻那小子的屬性,獨自一人,怎麼可能出的來?
“隊長,現在怎麼辦?驚鴻……”
溫肆酒擡手打斷他的話,望向一號房間,目光微凜,“我們無法進去救他,現在也只能靠他自己了。”
哪怕他知道這種遊戲對路驚鴻十分不利,眼下也別無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