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是誰?”
“瞧那一身血污,怕不是什麼逃犯吧!”
漫無目的,渾渾噩噩只知道往前走的晏離,突然間停下腳步,擡眸朝對他指點的二人看去。
對上他的眼睛,二人就像是看到了什麼怪物似的,驚恐萬狀地扯着嗓門兒高喊:“妖怪!有妖怪!!!”
平地一聲驚雷,立刻驚動了街上其他人。
看到那雙淡紫色的瞳孔,以爲城內出現了妖怪,衆人紛紛抄起手中的傢伙什,開始圍攻這個突然現身的怪物。
不知是誰先動的手,將石塊砸向他,其他人也跟着動手。
“我不是……”妖怪。
晏離捂着被砸傷的額角連連後退,嗓音沙啞地近乎聽不出這是人發出的聲音。
他的話淹沒在喧鬧人聲中,無人聽見,也無人願意去聽。
面對衆人的攻擊,一開始他還會下意識地還手,卻在看到有人因自己受傷時,捂着傷口,趕緊逃離。
跑到荒野,無人追趕了,這才匆匆停下。
一直跟着他的暮顏瞧見這一幕,周身瞬間泛起森然冷意。
只是因爲那雙異於常人的眼睛,就要被迫承受這種對待!
她試圖跟這人說話,可他好像根本聽不見,就算想拉住慌張躲藏的人,手一伸,徑直穿過了他的身體。
暮顏此時才明白,自己並沒有成功進入晏離的幻境,而是以一個旁觀者,目睹他所經歷的一切。
幻境中的畫面一轉,月上中梢,躺在草垛上,一整天都沒進食的人,肚子咕嚕咕嚕不停地響。
他也不想着去找些喫的,就這樣任由自己一直餓着。
“餓了就去找點喫的啊!”哪怕他聽不見,暮顏仍忍不住開口。
他是想將自己餓死麼!
躺在草垛上的人,望着空中一輪彎月,眼中卻無半分亮光。
暮顏差點被他這種近乎自殘的行爲氣死,要是能碰到,只恨不得拎着他暴揍一頓。
暴怒中的暮顏瞬間安靜下來。
原來,他真的打算將自己餓死。
…
“哎?你說大涼國的鎮國大將軍到底去哪兒了呀,這都消失十多年了吧。”
“誰知道呢,我聽說啊,是被大涼上頭那位……殺了。”
十多年前,那位鎮國大將軍威震四方,在百姓心中的分量極重。
這要是再讓他囂張幾年,誰知道大涼還是不是大涼了。
幾名行走在山野間的樵夫小聲議論着,他們這兒畢竟不是大涼,就算議論也無人聽見。
“我怎麼聽說,是打了敗仗逃了?”其中一名樵夫疑道。
好像就因爲這事兒,素來看不慣那位大將軍的文臣羣起攻之,硬是逼的大涼國君直接抹去了有關那位大將軍的一切記載。
少年時就爲國征戰沙場數載的大將軍,到頭來,竟連個名字都沒能留下。
真是可悲,可嘆。
“要我說,這人吶,還是莫出風頭的好,你看看,到最後還不是落到了這般田地。”
甚至有人不禁替那位將軍感到惋惜,嘆道:“要是遇到位賢明的君主,怕是也不會落到如此下場吧。”
暮顏側耳聽着樵夫們的聲聲議論,心中輕嗤:不管遇上的是不是一位賢明的君主,他都不會容忍自己手下的才能遠超自己,更何況是晏離這樣手握重權的武將。
她撇了撇嘴角,扭頭就見樵夫口中議論紛紛的主人公醒了,而且似乎也聽到了那些人的話,可他對這些事好似完全不在意。
也是,相比於現在被當成怪物,人人喊打,從前的那些事早就已經不重要了。
等那些樵夫下了山,沒能餓死又或者餓死後再次活過來的人,暈暈乎乎地走到溪邊。
暮顏本以爲他是想去洗把臉,結果下一秒,這人直接一頭栽了下去,讓她想救都來不及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