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少主離開後,藍晚晚慢慢地縮回車裏,趴在後座,沉沉睡去。
睡夢中,她好像又回到了初遇少主的那一天。
寒冬臘月下着雨,窗外街邊的人裹着層層大衣,打傘小心翼翼地走着,似乎很怕摔倒。
她沒有厚厚的大衣,也沒有他們手中各式花哨的雨傘。
因爲她,從不出門。
不出門也就用不到那些東西。
從有記憶時起,咿呀學語是保姆偷偷教的,喫飯是自己學的,就算尿牀也不會有人拎着耳朵罵她。
一直一直,都是一個人。
小的時候,她天真的以爲這很正常,這就是人類生活的常態。
當她看到與她同樣大的孩子,被父母送去學校上學後才知道,原來自己纔是那個另類。
她很少見到傳說中的母親,大概兩年或三年,能見一面。
既期盼母親能來看她,又害怕,害怕那個名爲母親的女人冷不丁闖入她的世界,又眨眼再次消失。
現在想來,似乎每次見面,母親總是用一種厭惡的眼神看着自己,恨不得她死,卻又讓她好好活着。
那是她的母親麼?
不,那不是。
她的母親絕不會這樣對她,她的母親應該,應該很疼愛她纔對。
她要去找真正的母親。
某天,趁保姆出門買菜,她猶豫許久,頭一次打開了那扇關了她十四年的大門。
外面的人很多,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多。
天氣很冷,哈一口氣都是白色的。
每個人看她的眼神都很奇怪,她順着他們的視線往下看。
原來,她沒有穿鞋。
踩在冰冰涼涼的地磚上,刺骨的冷意瞬間爬滿全身。
她害怕了,外面的世界,似乎也沒她想象中那麼好。
最後只能一個人,頂着別人異樣的目光,漫無目的地往前走。
她的家呢?
家在哪兒?
…
“方纔那家店的食物還不錯,薊墨,改明兒你也試着做一做,這樣也就省的再花錢了。”
她縮在任何人都找不到的角落,曲腿抱着自己,不時搓着手取暖。
迷迷糊糊間聽到了一道清冽的聲音,比她這十四年來聽到的,都要好聽。
“喲,這是哪兒來的小貓咪啊。”
聲音越來越近,隨之一雙白色板鞋映入眼簾,滴答落入脖間的雨珠也在這時,似被什麼東西隔開。
她緩緩擡頭,只見一個漂亮的不像話的女人撐傘停在面前。
那把傘稍稍傾斜,給她擋了擋冰涼的雨水。
女人身後還站着一名神情漠然的男子,瞥了她一眼,極其嫌棄的挪開視線。
“少主,我們走吧。”他在催促女人趕緊離開,不要多管閒事。
藍晚晚也不知從哪兒生出了勇氣,在女人擡腳離開之際,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抓住她的褲腳。
“姐姐,帶我回家,好不好。”
她想回家,就算一輩子只能待在房間裏,她也認了。
說完這句話沒多久,被凍傷的她意識逐漸沉淪,視線也慢慢渙散,沒能等到女人的回答,就這樣暈了過去。
在徹底失去意識前,她聽到那道好聽的聲音再次響起,音色中藏着極淡的笑。
“養個人類玩玩,倒也不錯。”
隨着那道聲音落下,她便感覺自己被抱了起來。
那雙將她抱起來的手很暖和,暖意一點點地淌進心間。
“嘖,怎麼這麼輕?”抱起她的人,極盡嫌棄地吐槽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