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孃親害我守祭壇 >642 弦月殿酒氣熏熏 愁緒冥冥深且重2
    攬月不禁暗自感慨,不知這些年來陳膡究竟是被何所傷,如此自貶自棄,是酒?還是那背後不爲人知的酗酒的理由?

    薄薄的脣,龜裂的紋,陳膡的鼻孔依舊穿透濃烈酒氣在空氣裏仔細尋覓。

    他緊張的臉色由黃色變成蠟一樣白,嘴脣也變得蒼白,瘋癲一般拼命搖頭道:“襲人心懷,久聞不厭,如此惱人之香,絕非人間凡品。”

    說着說着,陳膡的臉色突然一變,憤憤道:“誰!是誰膽敢折了我落影壁前的桂花樹?!”

    陳胥原以爲陳膡是察覺了攬月的存在,現下一聽竟然哭笑不得:“叔父,您當年栽下那株古桂之時便吩咐過玄霄上下,自然不敢有人有絲毫損毀。”

    陳膡甚是倔強,篤定道:“不可能!莫要以爲本掌門醉了。這香氣絕不會錯,除了月影桂以外絕不會有這般香氣——”

    “您說‘月影桂’?!”

    聽到有關月影桂名字,殷攬月不由自主地驚呼出聲。

    “誰?!是誰在我弦月殿裏?!”

    陳膡的臉上沒有肉,罩着一層縱橫分明的薄皮,酒酣耳熱,脖頸以上的經脈突然腫脹,血液沸騰不已。

    “陳掌門,你可記得當年隅谷的那刺顏?”

    攬月心頭鹿撞,再難沉得住氣,不禁脫口而出。

    “隅谷?那刺顏......顏兒......”

    陳膡重複默唸着那刺顏的名字,面容有種藏不住的憂傷,他仰面朝天,似乎勾起了沉澱許久的回憶。

    “沒錯,那刺顏。?鼓學宮藏書樓的地窖裏......”

    “地窖?你去過藏書樓的地窖?你究竟是誰?!”

    陳膡面紅赤頸,攘袂切齒,像虎豹一般警覺地面向說話人急怒叫跳。

    甚至顧不得腳下趔趄,帶着滿身酒氣顫抖着雙腳、胡亂揮舞着雙手朝攬月摸索過去,如同一個瀕死掙扎的病患。

    “叔父——”

    陳朞看出陳膡情緒失控,一個瞬身橫擋在攬月身前,截斷了陳膡的去路,試圖平復他的情緒。

    “她是誰?朞兒,她究竟是誰?!你等究竟帶了何人回我太皞山?!”

    陳膡口沸面赤,果然如瘋如狂。

    他抓住陳朞的雙臂用力搖晃,有種鑽心的疼痛自陳膡顫抖地指尖傳遞過來,胸前劇烈起伏,脹滿一團團滾燙的氣流。

    “叔父,你且冷靜一下,聽我說——”

    “是誰?她究竟是誰?!爲何會知道藏書樓地窖裏的畫像之事?!”

    陳膡頭重腳輕,跌跌撞撞,身子搖晃飄忽不定,他的眉毛和汗水擰在一起,暴躁的外表下透露着孤僻哀涼,令人忍不住想要攙扶一把。

    攬月見局面一塌糊塗,趕忙解釋道:“小輩一時情急不知禮儀,擅自出言無狀,還請陳掌門諒惜。吾名攬月,家父殷昊天,亡母是......”

    “天香夫人——!”陳膡霎時沉靜下來,煞白着面容,腳下徘徊,似是在幽幽地冥想,又似是在低低咕噥。

    攬月以細緻絕美的脣畔驚喜道:“陳掌門,你果然記得——”

    陳膡深嘆一口氣,突然像失了力氣一般任由身體栽倒在陳朞身上,就那麼安靜地斜倚在三人眼前,從骨子裏散發出一種疏離寂寞,令人忍不住地心疼。

    三人靜默無聲,用時間換取一絲喘息,將留給陳膡,以致能讓他得以鬆緩口氣。

    片刻之後,陳膡以手撐在陳朞前臂重新直立起身,長睫之下映出淡淡的陰影,渾然天成的高貴氣質重現在他憂鬱的臉上,在那張爬滿深紋的臉上依稀尚能瞧得出,那裏曾經是一張端正到無可挑剔的臉,有過佼佼不羣的輪廓。

    沉吟半晌,陳膡終於失魂落魄地擡起頭來,卑陬失色道:“拔樹尋根,追本求源。我於落影壁前引過自責這許多年,亦無以塞責。這責有攸歸,如今也該是龔行天罰之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