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也行至茫茫大海深處。
舉目千里,皆是海天一線,不着邊際。
到了晚上,腳下海濤激盪,浪花拍板;
舉頭晴空萬里,雲舒星朗。
此際大夥都聚集在艙內,誰也沒說話,針落有聲。
然而前途未知,衆人目不交睫,六畜不安。
船首站了兩名神劍派的弟子,負責看守。
兩人訕牙閒嗑,你一言我一語,正說得起勁,忽聞一陣轟隆隆的響聲,只覺海水氾濫起來。
兩人拿燈火一照,只見船底的水潺潺而動,水下竟似有數條生物在遊動。
兩人大驚失色,不過多久,激起的水聲更是澎湃,暗潮洶涌,蕩起的水拍打在船上,啪啪而響。
這時艙內的衆人都已察覺,均聚在了船首。
太白子從袖裏摸出一粒黑珠,朝着天空一彈。
那黑珠咻地一聲直沒入黑暗中。
衆人正不明所以,忽然天際一片閃耀,那黑珠似爆裂開,分裂成數十個閃耀的小珠,照得海面一大片通明。
衆人只看得目瞪口呆。
原來海上方圓百里之內,遊物遍佈,皆在水面遊動,成羣結隊,實是駭心動目。
“快看天上!”只見一人向着天上一指。
衆人瞧去,天際羣星,兩條玄蛇飛騰而過。
那玄蛇身若透明,發出青色熒光,與羣星輝映,耀眼奪目。
玄蛇上站了一個似人似獸的傢伙,頭長獨角,雙腳踏在玄蛇之身,向着海面奔去,玄蛇所過之處,劃過一條長長的軌跡。
“那是什麼?”
“萬潮奔卉!”
“啊!”乩月大叫一聲,似乎想到了什麼,“我知道了,那是靈獸禺疆!”
衆弟子看向她,乩月繼續說道,“我聽弱凌長老說過,天下間有一隻靈獸腳踏雙蛇,在水中時,人面魚身,踏浪而行;在空中時卻又是人面鳥身,御風而行。名作禺疆,乃是東海海靈,這個禺疆乃是靈古四聖之一,很難在世間見着,只有在萬潮奔卉時出現,而且傳說見到它的人,只要許一個願望,這個願望必定實現!”
萬潮奔卉,天之盛景。
衆人即見,驚世駭俗。
有的人竟立馬閤眼許願起來。
趙致遠衝她笑道,“小師妹,我聽說過看流星許願的,沒想到見着靈獸也能許願!咱們趕緊來許願吧。”
乩月沒等他說完,已經閉上雙眼,心中默唸。
但願禺疆保佑,公輸哥哥一生平安,月兒已無它求。
乩月許完願,隨即轉過身,看向公輸步,只見他呆呆望着天,一動不動,問道,“公輸哥哥,你也許個願吧?”
公輸步點了點頭,合了眼,片刻又睜開。
趙致遠笑道,“月兒師妹,你許的什麼願?”
乩月道,“我爲什麼要告訴你,願望說出來可就不靈了。”
說着悄悄瞥了眼公輸步,卻見他面無表情,不知公輸哥哥許的什麼?
他一定是許我......
心中竊喜,立馬相問,“公輸哥哥,你許的什麼?”
趙致遠道,“小師妹,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乩月不動聲色,默默轉過身去。
“你的願望有什麼好猜的,你走開!”
趙致遠熱臉貼了冷屁股,低頭默然不出聲。
衆人都在觀賞,這時竇讎卻是暗皺眉頭,子伯說道,“竇掌門,遇見這曠世難逢的一幕,難道您老都不開心麼?”
竇讎說道,“子伯先生有所不知,這禺疆靈獸乃靈古極品靈獸,居於東海,如今卻在南海顯身,竇某怕......”
竇讎話還沒說完,卻聽太白子大喝一聲。
衆人回過頭來見他指着天上,神態自若。
“天垂十三星,快看!”
衆人隨着他所指方向一看,果然見着天南出現十來顆星點,其中七顆最爲耀眼,勾勒出了一隻兔子。
其餘暗淡的星點竟連成一條線,盈盈而動,好似吐出來的水,正是六個星相之一的射水玉兔,從所未見,端的是惟肖惟妙,令衆人都大呼奇妙。
竇讎對着趙致遠說道,“快,致遠,快去通知那幾個船伕,朝着這天垂十三星全速前進!”
趙致遠領了命當即轉身,奔着船後艙而去。
那幾名夥計皆在後艙歇息,趙致遠鬱鬱寡歡,走到後艙,但見其中一人從船艄而來,一頭鑽進了艙內,趙致遠本不留意,卻忽聽一人低聲說道,“怎麼樣?有沒有被發現?”
另一人說道,“你們放心,吾一個人回來的,那幫臭道士還在船梢數‘星星’呢。”
趙致遠一聽聲音似曾相識,立馬定住了腳步。
“嘿嘿,這幫臭道士,還以爲自己真能找到九州島。卻不知吾們暗渡陳倉。”
“再到前方便是暗神礁,到時候不用吾們動手,她便會幫吾們料理了這些賊傢伙。”
此人話聲,正是出自那海遷。
不過其餘幾人的聲音,他確然在哪裏聽過。
“呼也,吾與涉水神蛇已經將劍派弟子的劍都悄悄扔進海里了,到時候他們逃也逃不掉。”
“庫塔,黑風翊,這次你可看緊那小子了,如若再失手,吾們回去怎麼給娘娘交待。”
“阿桑尼,放心,小子跑不了,死死抓緊他吾這次。”
海遷說道,“下月初十便是地廣天方萬靈盛世,到時候萬獸齊聚,還有各路妖魔鬼怪齊集,吾們將小子奉上,娘娘靈顏大悅,吾等要什麼有什麼。”
趙致遠一聽,大叫不妙。
這幾人,不是之前遇見的那五個妖怪嗎?
他們伴作人,潛上咱們的船,意欲何爲?
不論如何,這幾個妖怪都非是善類,恰巧讓我聽見,須得趕緊回去稟告掌門。
趙致遠又聽了一會兒,正欲悄然離開,“趙師兄,你在這裏做什麼?”
忽然前方走來一人,正是神劍派的弟子豐雲,他見趙致遠躲在角落裏,心裏奇怪,是以出口相詢。
趙致遠一聽大驚失色,飛快起身,拉着豐雲便走。
豈知艙門“啪”地一聲,一個身影當即落在了兩人之前。
兩人擡頭一瞧,竟是一隻三頭蛇怪,右手持金叉,它尾巴一掃,將兩人都摔絆在甲板上。
“偷聽了說話,還想往哪裏走?”
說話的正是海遷,此時他已是虎體熊腰,先前的右手已經變作了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