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師父別踩我的魚尾巴 >第430章 鮫童劫夢
    睡夢裏所謂的硬枕頭其實是她朝思暮想意圖揩油的心上人,而那雲朵一般的絲綢也是被他小心翼翼的壓在她身側,蓋在身上的。

    她睡覺時不僅喜歡八爪魚一樣扒拉着人家不放,活像人家微巳欠了她許多錢,而她就地撒潑打滾一哭二鬧不許人家挪開半步一樣。

    微巳的一隻手臂都給她抱得血脈不通,麻木感漸起,可是身體卻是雷打不動的戳在當場,好像他已經是個毫無知覺的木頭人一樣。

    只是她抱就抱吧,又想上嘴啃是什麼意思?

    微巳的潔癖在襄離的勉強總要無可奈何的退縮回去,此時他升起的第一個念頭不是那口水即將沾染衣袖,而是他風塵僕僕衣裳未換,袖子看着雪白,卻不知暗自裏染了多少灰塵。

    就這麼咬下去......

    微巳皺了皺眉,試圖抽出襄離嘴邊的衣袖。

    他十分沒有面子的哄着,“小襄離,把衣服鬆開......沒有不讓你咬,我去換一件乾淨的你再咬......”

    哎,戀愛中的男人就是這麼色令智昏。

    襄離自然是聽不到他說什麼,她要喫的也不是衣袖,而是夢裏那燒得恰到好處鮮嫩可口的雞腿。

    只是不知爲何,上一刻她還坐在桌前大快朵頤,下一刻就見物換時移,人不知道去了何處。

    青山連綿層巒疊嶂,溝壑交錯中夾雜着河流曲折蜿蜒不盡。那山上的岩石生的怪奇而峻,大概是青到了極致,所以顯現出濃黑的墨色。於是乎青藍遍染,黑石流水,便像是一幅寫意的水墨。

    可是不知爲何,天上濃雲密佈,顯得萬分陰沉,像是要下雨,卻沒有雨雲,只是一直那樣半死不活的積聚着水汽,擰一擰衣襬大概能擠出半盆水來。

    天上不透下半分陽光,可是遍地的草木卻仍舊鬱鬱蔥蔥的生長着,也不知如何活下來的。

    襄離聽到了水聲,一扭頭的功夫,她便又到了河畔。

    河畔圍着一羣穿着古怪的人。中間的人身份似乎高一些,紅、藍、白、黑、黃的五彩絲線擰成一股,恰好有手指的粗細,正正好好束在額間,其餘的頭髮則編成一股長辮,垂到腿彎。

    他身上穿着灰色的斗篷,斗篷上用五色流蘇作爲裝飾,披肩似的繞了一圈。他總是閉着眼睛,眼皮上用硃砂塗紅一片,好像是血一樣猙獰,看着教人渾身不舒服。

    斗篷裏的衣裳形制古怪,竟然兩隻手臂都是露在外頭的。

    襄離嘖嘖稱奇,那人看上去身形高大,應當是個男人,卻像個小姑娘一樣,從手腕到小臂戴着滿滿的鈴鐺、銀飾、流蘇和銅環。

    其餘的人打扮也不正常,他們的臉上都有着大片或硃紅或青黑的刺青,從臉到脖子,最後一直蔓延到衣裳的領口裏。

    衣裳是方領的,白色的獸骨磨成牛角形,被當作係扣來用。他們的袖子很寬,到了肘彎處卻戛然而止,改用長長的布條當作護腕。

    衣裳的下襬大多邊緣不齊,剪出許多破破爛爛的步條出來,上頭還穿着各式各樣的石頭貼片,活像是醜極了了的裙子。

    領頭人閉着眼睛,嘴裏卻唸唸有詞,時不時的舉起手來對着河水說幾句,活像是在進行什麼腦子有病的活動。

    剩下的人則是緊緊盯着河面,嘴裏唸叨個不停,看上去忙忙碌碌的,好像在捕撈什麼東西。

    不知爲何,那些人把她一個絕世美人當成了空氣,竟然視而不見。

    不過她也顧不得這些,因爲那些人似乎是到了緊要的關頭開始屏氣凝神,繼而有人猛的一拉繩索,穿着繩索的滾輪轉起來,“吱嘎吱嘎”的從河裏拖上來一個籠子。

    籠子是鐵鑄的,卻不是常見的鐵柵欄圍城,而是拉成細絲的鐵編織成的,看上去密實很多。

    可是引起襄離注意的卻不是那個籠子,而是裏頭關着的人。

    那鐵網一般囚籠縱然密實,可是也是有空隙的。方纔那一瞥已經足夠襄離看清,淋漓的水光浮在那些無力垂下偏偏又不得不擠在一起的鮫尾身上,那些尾巴的顏色不一,尾稽的形狀不同,唯一的共同點是看上去都是那般的稚嫩,最長的也不過三尺長短......那是一羣鮫人幼童。

    他們就像是被打撈上來的,緊緊擠在漁網裏的魚,細密的鐵絲深深的摳進鱗片間的皮肉裏,淡色的血流個不停。

    可是被漁人抓上來的魚尚且知道撲騰幾次找找存在感,他們卻是垂着頭,看上去沒有半點生機。

    襄離瞬間就紅了眼,齒縫間咬的咯咯作響,幾乎都嚐到了血腥味。

    漁網尚且不肯織的太密方走那些年幼的小魚繁衍生息,鮫人又與你們什麼仇什麼怨,讓你們這麼對待他們的幼童?

    鮫人不怕冷,可是那些孩子卻好像被凍得瑟瑟發抖,即使在昏迷中也無意識的打着冷顫......

    襄離再也忍不下去,也不管身在何處,水訣已然綻放在指間。

    “召川流——”

    可是無論她怎麼施爲,面前的河水徑自裝聾作啞,絲毫不聽使喚。

    襄離懷疑自我的連換好幾種手勢,那河水就好像看傻子一樣,巋然不動,冷漠流淌。

    她氣的要抓狂,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手上一揮就要幻出斷水,決定原始肉搏,可是手都揮麻了,斷水卻跟仍舊安安靜靜獨自美麗。

    襄離嘴角一抽,是不是今天什麼都要跟她作對?

    沒事,赤手空拳她也要把那羣人打得滿地找牙!

    擼起袖子衝了上去,雖然她動作是快了一點,可是那些人卻像是沒看到一樣,該做什麼做什麼。

    襄離:“??!”這麼狂傲嗎?沒事,姐姐今天教你做人!

    可是一拳揮過去,卻猛地撲空。

    襄離頂着自己的手發了一會兒呆......怎麼回事,她怎麼打不到人?

    無名的恐懼剛涌上來,眼前的景物便如沙畫一樣漸漸消散。

    耳邊傳來的是熟悉的呼聲。

    “襄離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