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執刀錄 >第二章 不提舊年勇
    此話一出,中年男子雙眸的瞳孔驟然收縮,心跳也在這時候漏了一拍,就像是心口憑空出現了一塊大石頭,壓的他喘不過氣來。這是自己的夫人啊,又怎會不知道他是誰。這是在質問他,至於爲何,他很清楚。

    “如雪,我…這…”他雙掌攤開,有些手足無措“我當然是你的夫君啊。”,“夫君?呵~”婦人直直盯着他,眼神已然生出恨意,一步一步朝他逼近“那孩子身上的靈氣怎麼說?”

    “我…夫人…我只是想…”中年男子竟然在後退。“只是想着釗越第一神將,想着睥睨天下的火武神!”婦人滿眼怒意,致使她將雙拳緊握。這些稱謂很熟悉,熟悉到他不可能一笑而過,在此刻,這些稱謂卻成了一個家庭的負累,伸出雙手,想攬佳人入懷“我只是想讓孩子有些自保的能力。”,婦人猛然掙脫開來,怒吼着“別碰我!”,說着,後退了兩步,卻突然捂着隆起的肚子,或許是太用力了,她肚子劇烈地疼了起來,疼的她腰都直不起來了。

    中年男子心裏全然不是滋味,疼惜之色溢於言表,舉止慌亂地說道“夫人,動了胎氣與你和孩子都不好。”。說着,近了兩步,想要攙扶卻再次被擋開。婦人臉色蒼白,不見一絲血色,忍着劇痛怒目而視“你心中可曾有過這個家!”說着,淚水潸然而下,那是一種無奈,作爲一個母親的無奈。

    “我…我當然有,夫人,你先別說話,我來幫你渡氣。”中年男子有說不盡的慌亂。將婦人攬入懷中,寬厚的手掌輕輕放在她的背後,手掌周圍涌動着些許氣息,似清風拂過又似甘泉跌宕。婦人想要掙脫,可劇烈的疼痛帶走了她所有的力氣。她逐漸安靜下來,那雙淚目有的全是無助“他還只是孩子,只是我的孩子。”婦人唸叨着,她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中年男子眼中的光再也掩蓋不住,他愣了,恍惚間,那道光帶他回到了幾十年前,容納萬軍的點兵場上,他接過聖旨,萬軍齊聲吶喊,誓要平定國亂,戰場上,四處喊殺陣陣,敵人一個一個倒下,他身上的紅芒和暗金色的甲冑相互交替,放眼望去,沒有一個人能在他手下撐過三個回合,在兵力相差數倍的情況下,將敵軍逼出境外。硬生生將敵軍殺地膽寒。

    天秀八聖齊出,他凌空而立,毫無懼色。猶如一顆紅色的流星,在八人中間騰挪,一戰,便是三天三夜,戰馬有累死的,士兵已拿不動武器,不論敵我,都將頭擡起,注視着這曠世大戰。“若歸降,你依舊是第一將軍!”雖是勸降之言,卻透露着敬佩之意。“哼,若歸降,我便不是第一將軍!”他聲如洪鐘,連帶着不屈的意志,一同傾泄而出。也在這時,他體內原本枯竭的靈氣,又充盈起來,身上赤紅的火焰將他包裹,威勢引得天地變色,衆人皆驚,那是完全高於他們的境界。

    他終於跨入至強,卻也是最弱的時候,武者七境,一境一生死,更何況,他這還是七境之外的境界。天秀八聖看準時機,不成功便成仁,這是他們最後的機會。化作八道流光,直奔任千行而去。百米距離,對於他們來說也只是轉念而已。

    也是不巧,在這時傳來了一陣音律,簡單的四音,卻讓他們的行動遲緩了許多。一道靚麗的身影抱着一把琵琶,只有四弦,卻攝人心魄,這道身影與戰場格格不入,卻來的恰到好處。“風雪神宮扶持境澤國,天秀與釗越之事,請風雪神宮退去。”其中一人大聲喝道,手中動作卻逐漸停了下來。“臨淵將軍,我保下了”這女子已然是大乘之境,更何況還是仙家之女,一句話,衆人亦是不敢多動,眼睜睜地看着任千行躍至七境之上。

    天地異色逐漸消散,天秀國八聖,再也不是他任千行的對手,旁邊的可人,眼中全是愛慕。

    “退兵!”敵人艱難地下達了命令,猶如黑潮一般退去,任千行一聲長嘯,宣佈大戰告捷。

    回過神來,夫人的心情已經平復了許多,經過他的渡氣,身體也有所好轉,婦人突然鬆開緊握的雙手,抹去淚水“算了,你是大英雄,又怎會安心當一個夫君,當兩個孩子的父親。”這句話,一下子把兩人的距離拉遠。

    中年男子看得出,夫人眼中閃爍着的,是失望。說起來,是自己欠她的,她原本可是風雪神宮的宮主呀。

    他極力壓制着情緒,伸手卻被婦人躲開“我知道……”,“你不知道!”婦人打斷他的話,表情有些木木的,不帶一絲情緒“我仰慕的,摯愛的是任千行,不是臨淵將軍,也不是火武神!”,這句話在提醒着他,也在警示着他。

    不知多少次了,都是這樣,任千行習慣了,夫人也習慣了,粗茶淡飯是他們選的,雞飛狗跳他們就得忍着。

    像是想起了什麼,婦人眉頭一皺,突然問道“你的精神力,可洞察多少裏?”,此話一出,中年男子忽然想到了什麼,兩人相視,都看到了對方眼裏的凝重……

    任天笑吸了吸鼻子,臉上,鼻子尖兒,哪那兒都是黑煤灰。他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碗稀粥,剛將粥飯放在桌子上,突然看見爹孃已經站在了門口。

    他被嚇了一跳“娘,你們回來了,我…這…”,婦人上前兩步,艱難地蹲下給任天笑擦去臉上的黑灰“瞧娘這記性,笑兒都還沒喫飯呢。”,任天笑看了看自己的父親,雖然父親從來沒打罵過他,可他還是有些害怕,這可能是與生俱來吧,小心地說道“爹,飯…飯熱好了。”

    母親將他抱起,讓他安穩地在凳子上坐下“別理他,我們喫飯。”,中年男子搖了搖頭,看來夫人的氣還沒消。

    飯桌上,任天笑好奇地問道“妹妹什麼時候從娘肚子裏出來啊?”,婦人摸了摸任天笑的頭髮“你怎麼知道是妹妹而不是弟弟?”,任天笑將稀粥嚥下“我想要妹妹。”,“爲什麼想要妹妹?”婦人柔聲問道。“因爲…因爲…”他也不知道因爲什麼“唉,娘你還沒告訴我,妹妹什麼時候出來呢。”,婦人笑了笑“快了,下個月吧。”,誰知道任天笑略微思考了一下,點了點頭“這樣啊,那妹妹是怎麼進到孃的肚子裏的?”,噗~,中年男子差點噴飯,被憋了個大紅臉。

    婦人白了他一眼,對任天笑說道“問你爹去。”,這下中年男子更加難受,乾咳了好幾聲,怎麼回答都是錯的。

    正騎虎難下的時候,村東頭的柱子,劉二柱前來敲門“天笑在嗎?”,中年男子趕緊去開門,以此來緩解尷尬。

    進來的是三個孩子,都是今天和他們一起去打柴的。任天笑趕緊將飯吞下,用袖口擦了擦嘴“有什麼事嗎?”,劉二柱忐忑地說道“今天就王小虎傷得最重,我們想去看看他,要不要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