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婊子,給我安靜點”
沒有人對此發出異議,酒館大廳中甚至還有人吹起了口哨,鬨笑、吵鬧,之後一張張長桌前重新開始了賭局。
菸草與酒精的味道再度在空氣中瀰漫。
淚水順着紅髮少女的臉頰不住流淌,她的身體不停起伏晃動,像是一具沒有生氣的布偶。
弱者的命運,大抵如此。
格羅斯停下了腳步。
當那雙明亮的褐色眸子與克羅克對視時,裏頭似乎閃過了一抹亮光。
他似乎感覺到有一團火焰正在身體的內部燃燒,讓他有些頭暈,靈魂彷彿正在脫離身體,衝進這些粉色的帳幔
克羅克招了招手。
早有一羣鶯鶯燕燕的女人靠了過來。
“伺候好這位先生。”
他作出交待的時候,面孔上已經浮現出淡淡的得意笑容。
格羅斯擡起了頭。
系統中刷出了一串提示信息
「迷情藥劑」效果激發,意志檢定通過。
“不用。”
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很冷,甚至比起之前更冷,就像聖山阿爾卑斯上千年不化的皚皚冰雪一樣。
當格羅斯看到「迷情藥劑」這一名字時,他的心頭已然生出了殺意。
他知道這種東西。
在前世的遊戲中,它因爲歷史線上某一段著名的風流韻事而爲廣大的玩家們所津津樂道,而這更是埃德溫王室一直極力遮掩的醜聞。
不過,從眼下的新月之年算來,那些事情距離發生還有很久。
這都是一些扯遠了的題外話,暫且不提。
格羅斯很清楚「迷情藥劑」,這種藥劑據說最早發明於某位酷愛鍊金術的男爵大人。而它最大的用途,則是在牀閨之內。
這種藥劑能夠極大激發人體在某方面的潛力,而相應的代價,則是發泄之後全身的癱軟。
真正的癱軟,或許只有手指才能動彈。
他不得不懷疑這是克羅克的陰謀,尤其在這樣的一種局面下,他若是貿然上鉤,說不定就此坑了進去。
而後果,讓他猛然想起不寒而慄。
“我現在只想看到伊芙。”
他冷冷說道。
身前的“光頭”克羅克彷彿突然渾身一顫,他轉過了身,面色仍然極爲恭敬。
“她就在樓上,請跟我來。”
從這一座大廳穿過去後,格羅斯隱約聽到一些屬於男人的悶哼,這些女人目送着兩人的離開,眼睛裏似乎流露出了一絲遺憾。
格羅斯很快在腦海中想起了法師小姐拉迪婭,努力地將這一幕驅逐遺忘。
螺旋的階梯在這座大廳之後。
牆壁的燈盞飄搖着並不明亮的光線,彷彿因爲兩人一路走來帶起的輕風,火苗在燈盞中搖曳,或明或滅。
通過雕刻花紋扶手的旋梯,出現在眼前的是一條明亮的長廊,與樓下大廳的陰沉昏暗截然不同,陽光透過彩色的窗戶花紙照耀在走廊的地板上,上頭滿是斑斑點點、光怪陸離的影子。
走廊擺着一些鮮綠的蘭花盆栽,也許因爲精心照料的緣故,生機盎然,絲毫沒有幹蔫與枯萎的跡象。
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
緊緊跟在克羅克的身後,經過這些房間的時候,他發現這些房間內的勾當與樓下沒有什麼不同,也許只是來到這兒的人身份相對高貴了那麼一點。
他與一位臉色蒼白的青年擦身而過,對方的腳步虛浮得就像快飄起來了一般。他無意一瞥,注意到對方的黑色呢絨衣領上有着一圈銀色的紋飾和八個圓點。
克羅克也在向那個青年謙卑地躬身致意。
伯爵的家族。
格羅斯基本能夠從貴族的裝束上頭分辨出這些東西。在卡爾薩斯,伯爵的爵位只有那麼一位,馬多克柯林斯,當代的卡爾薩斯領主,也是北地諾戈聲名最盛的實權貴族。
剛剛那個青年,也許是他的晚輩
在眼下的新月之年,格羅斯知道那位伯爵大人大概是在五十歲上下,從年紀來看,剛剛的青年也許是他的兒子什麼的。
“龍眼兄弟會”的背景很複雜。
這一點,早在前世遊戲中作爲玩家他就非常清楚,王國貴族們的腐化墮落他也早已有所耳聞,只是今天親眼見到這一幕,他不禁聯想到了某種可能
商人伊格納緹伍茲所提到的幕後大人物,莫非就是這位伯爵大人
若果真如此,那可真是愛護自己的領民。
所謂貴族的榮譽與責任,所謂的良知、道德和人性,大概已經被狗吃了個乾淨。
格羅斯齒冷不已,相形之下,他這個盜匪頭子倒像是一位品格高尚的人物。
“黑龍之眼”內的女人幾乎都是一些年輕貌美的平民女子。而她們之中,心甘情願的人絕對只是少數,大多數的,都是被“龍眼兄弟會”通過各種手段逼迫,無奈從事這一類風塵職業。
這是他所瞭解的事實。
如此看來,沒有他的出現,商人伊格納緹伍茲的女兒也將是這些不幸的女子之一。
不過,既然他現在爲了任務來到了這兒,就絕不會眼睜睜地看着那位少女落入火坑。
在克羅克的帶領下,格羅斯在一所僻靜、狹小的房間內見到了商人伊格納緹伍茲的女兒伊芙
長長及腰的柔順灰髮用鵝黃色的絲質布條束成了兩條馬尾,從背影來看,她的身材窈窕纖細,穿着一件粉白色的連衣長裙。
“伊芙。”
“光頭”克羅克開口喊道。
她是一位外表柔弱、性子安靜的少女,此時正坐在一張木椅上,眼睛直直盯着身前書桌上的一本書卷。見到他們的到來,少女擡起了頭,一雙猶有淚痕的小臉蛋上瞬間露出了驚恐的神情。
“不要我爸爸會還債的,他從來都是一個很守信用的商人。”
哐當哐當,少女匆忙與緊張之間起身帶翻了椅子,一不留神摔倒在了地板上。
在“黑龍之眼”的內部,像她這般樣貌出色的少女還有好幾位,她幾乎以爲眼前這位可怕的光頭男子要將她送到那些貴族或肥胖商人的房間
這些少女偶爾從“龍眼兄弟會”一些人的口中得知,像她們這樣的上等貨色,只有貴族或富有的商人才有資格享用。
可她們並非不諳世事,所謂的享用,已經有人隱約猜到了這是怎麼一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