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跟他和雪衣之間的感情不一樣,九和總覺得,雪衣看着那兩人的眼神充滿了——寵溺。
他真的不知道,那兩個人是何方神聖,會讓雪衣這樣對待。
雪衣將江玉宸和荀舟介紹給白棋的時候,九和也從無數姑娘的熱情包圍中掙脫出來,向她走來。
林飛塵就比較慘了。
他是個普通人,沒有武功,面對裏三層外三層的姑娘們,他實在無能爲力,只能淹沒在裏面。
看到九和過來,雪衣又介紹了一邊江玉宸和荀舟的身份。
“桃花闕?”九和喃喃輕語,不解的問道:“你怎麼和他們走到一起了?你不知道我們是不允許和他們往來密切的嗎?”
“什麼意思?爲什麼不允許?誰規定的?”雪衣滿心疑慮,向九和提出了一連串問題。
九和將她拉到一邊,耳語道:“樓主規定的啊,我們與他們的關係有些複雜!這你不知道?”
“我確實不知道啊,沒人跟我說起過,對了,我之前一直想了解咱們風樓,但是樓主又不讓我去問,說是直接問他就好了,他也沒跟我說過這些!”
雪衣話一說完,九和便陷入了沉思。
“怎麼了?”雪衣輕聲問道。
“罷了,我也管不了此事,據我所知,樓主可能過不了多久會過來,到時候,再看樓主怎麼說。”
“樓主消息那麼靈敏,應該不會不知道我跟誰交朋友這些事情吧?沒見他提起此事。”
九和摸着下巴,神情有些糾結:“這不好說……興許他只是不想知道。”
“沒事的,大不了,我跟他們祕密聯繫,不讓人知道。”雪衣笑着走了回去,說道:“咱們一起乘船去江上吧!”
“好耶!”江玉宸第一個歡呼起來,他的聲音充滿了鮮活爽朗的少年感,非常容易帶動氣氛。
荀舟看了他一眼,神情似乎有些氣惱,臉上微微泛紅,還微微挪動身體,彷彿用行動在說“我不認識這中二少年”!
這個彷彿自帶聚焦的少年,在白棋心中卻不做好,彷彿自己淪爲了背景板,他格外厭惡這種人!
“快點去把林飛塵帶過來!”雪衣推着九和去救林飛塵,她是挺喜歡江玉宸這性格,總覺得有江玉宸在的地方就非常熱鬧。
九和將林飛塵從女人堆中提出來放在雪衣面前,林飛塵非常狼狽,衣衫不整,髮絲凌亂。
雪衣給他整理了下儀容,很快,他又恢復了風度翩翩的模樣。
她剛想帶着大家繼續排隊,卻被九和拉走了。
他帶着她向其中一個畫舫走去。
原來,這居然是小靜樓設的畫舫。
雪衣大驚問道:“你怎麼看出來這是我們的?”
九和比她更喫驚,反問道:“你沒看出來畫舫身上的葉子圖案嗎?”
“沒……沒有啊!哪有葉子圖案?”雪衣眨着眼睛一臉無辜。
“……”九和再次將她拉出去,指了指畫舫上的飄帶,上面繡着精美的花紋,雪衣依舊什麼都看不出來,九和沒法,說道:“真笨!你別看那些花!”
雪衣錘了他一拳,再次聚精會神看向飄帶,忽略那些扎眼美麗的花紋,她的眼前竟出現了一片巨大的葉子。
那些飄帶隨風飄揚,彷彿一片充滿生機的葉子。
好一個玄機暗藏!
雪衣目瞪口呆,再次看向九和,說道:“我看到了,確實是我們的!”
確定這畫舫是自己家的之後,雪衣讓人放了一艘船下水,相比安安穩穩的畫舫,還是划船有趣。
心繫紙條之事,雪衣也沒有多大的興致玩樂,一行人玩了一個時辰便離開靈江。
回到客棧之後,雪衣急匆匆帶着江玉宸和荀舟前往城南宗陽寺。
要說爲何不帶着長嬴、九和或者白棋去宗陽寺,而是跟結拜的金蘭去。
說到底,她總覺得,跟那三人一起的話,自己的行蹤會暴露給蘇言。
先前在江邑城時,蘇言說此人給她扔紙條,是故意想引她過去,而且當時他那態度,她總覺得有些怪怪的,又說不上來是哪裏奇怪。
總之,他似乎是不想她前去尋找什麼答案,她若是一個人去了,還不知他心裏怎麼想。
後來他們一起去了牡丹閣,並沒有什麼發現。
她其實心中有個猜想,給她扔紙條那人就是看到蘇言沒有在她身邊才扔的,否則的話,沒有必要專門等到她落單再扔紙條。
她得去紙條上說的城南宗陽寺看看,此人第二次說有她想知道的答案,也不知究竟是何意。
或許此人認識自己,卻不當面說這個,是因爲有什麼忌諱,可能是怕蘇言知道。
雪衣讓江玉宸和荀舟在寺外等她,便隨着人流進了寺廟。
先前被程綰綰逼迫墜崖,那時想着大難不死定要來禮佛參拜,現在倒是如願了。
本想着參拜完後,在這寺裏探索一番,看看究竟有何玄機。
她跪在蒲團上祈禱自己命硬一些,完了之後,卻有個七歲的小和尚對她說道:“施主,方丈有請。”
雪衣跟着小和尚來到禪房,進入房間,只見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和尚盤膝而坐。
雪衣雙手合十,拜了拜。
“打擾施主了,老衲佛號陽止,此次喚你前來,卻有一事,但此時並非良機,老衲希望你夜半子時再來,阿彌陀佛。”老和尚面容非常坦然。
雪衣卻是當即柳眉倒豎,怒罵道:“好你個淫和尚,居然讓姑奶奶大晚上來你這裏,你修的什麼狗屁佛,破了戒還這麼……這麼坦蕩!”
“姑娘切勿動怒,老衲並非如姑娘所想這般不堪,實在是有難言之隱,並非有什麼齷齪心思,阿彌陀佛。”那老和尚一連好幾聲阿彌陀佛。
“那你倒是說說,你有什麼難言之隱!”雪衣語氣有些咄咄逼人,她實在是感覺到了天大的冒犯。
“這……隔牆有耳,還望施主體諒。”
雪衣四處看了看,覺得他的說辭有些道理,就回去了。
反正她再來肯定還是要帶上江玉宸和荀舟的,她本身也有輕功,並不怕這個陽止老和尚搞什麼幺蛾子。
夜幕降臨,月明星稀。
江玉宸和荀舟知道她的住處之後,也住了進來。
雪衣當然歡迎,有他們兩個,確實很歡樂。
三人悄悄離開客棧,走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
雪衣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看向荀舟:“對了,你不是有落花蝶嗎,應該可以追蹤到白天那個給你們紙條的人。”
誰知,荀舟卻是搖了搖頭,“那時三弟在與那女子交談,我……不便打擾,就離得稍微遠了些,沒辦法追蹤。”
“好吧。”雪衣內心暗歎一聲,她本以爲可以藉此機會找到那人。
再次來到宗陽寺,寺門口掛着兩個燈籠,與白日的熙攘熱鬧不同,夜晚的宗陽寺顯得出奇的神祕。
雪衣讓荀舟看好江玉宸別亂跑,就孤身一人進入了寺裏。
大門沒有關,她推門而入。
雪衣心中頓時浮現一個詞:請君入甕。
隨即她又想到另一個詞:甕中捉鱉。
搖搖頭,清空大腦裏天馬行空的想法,她提起輕功直奔陽止的房間而去。
陽止的房間燈火通明,雪衣敲了敲門,聽到老和尚說了一聲“進”,她這才推門進去。
熟悉的房間裏,陽止衣冠楚楚盤腿坐着,好像真沒有什麼齷齪念頭。
雪衣直奔主題說道:“現在我按照你說的時間來了,你說吧,說完我還要回去睡覺。”
“施主請坐。”陽止伸手請她坐在他對面的蒲團上。
雪衣學着他的樣子在蒲團上盤膝而坐。
陽止笑着問她:“施主覺得人性如何?是善是惡?”
雪衣頓時頭大如鬥,起身不耐煩說道:“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別這麼拐彎抹角!
我一個未出閣的年輕姑娘,半夜三更來到你一個和尚的房間已經很奇怪了,你還要跟我談論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實在是抱歉,我塵緣未斷,不想出家!”
陽止並未動怒,依舊笑呵呵說道:“施主莫要生氣,是這樣的,前不久,有個施主來找到老衲,說了些非常重要的東西,那些事老衲不能向你透露,不過施主可以從我的話中猜測一二。”
雪衣撇了撇嘴,她討厭猜謎。
“施主請坐,待老衲一一道來,施主自然知曉發生了什麼事情。”陽止再次伸手讓她坐下。
雪衣重新坐下,說道:“你說吧!”
“我佛慈悲,衆生皆苦,善惡難分,佛講利他爲善,以害他爲惡……善惡由心,人須多行善事,方是爲善,惡念升起,助紂爲虐亦是禍端……善惡往生,因果循環,冥冥之中有其定數,你當謹記,切莫與邪魔爲伍!”
陽止那如唸經一般的聲音聽得雪衣昏昏欲睡,只有最後一句聽清楚了,切莫與邪魔爲伍!
這老和尚好像唸完了,她一個激靈趕忙說道:“是,大師說的是!大師放心,我是絕對不會與邪魔爲伍的!”
“那便是莫大的善,施主請回吧。”陽止看她聽進去了,面上笑意盈盈。
雪衣如蒙大赦,一溜煙出了宗陽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