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蘇言平靜回答。
苗佑右眼皮狠狠一跳,此人連草民兩字都不說了,而且他就站在中間,隱隱以他爲首,身份地位似乎是最高的,於是更加小心問道:“那你昨晚人在哪?”
“路上,今天早上才進城。”
苗佑大手一揮,斬釘截鐵說道:“原來如此,行了,與你們沒關係,都回去吧!”
那個捕快頭子瞠目結舌,結結巴巴說道:“這……這就完了?這死了人怎麼能這麼草率,那不是這人,肯定是他們其中一個!”
苗佑臉色陰沉下來:“我審還是你審?”
捕快頭子立馬不吱聲了。
“好了,就這樣,你們都回去吧。”苗佑說完,從臺階上下來。
他走到長嬴身邊,拱手陪笑道:“誤會!都是誤會一場,幾位千萬別往心裏去!這捕快新上任,不懂規矩,打擾幾位了!”
長嬴沒說話,只是看向蘇言,這舉動讓苗佑意識到蘇言確實是幾人中地位最高的。
苗佑又笑着對蘇言拱手說道:“閣下,今日之事實在是對不住,您大人有大量,要不這樣吧,咱們去臨仙樓喫頓飯,我請!”
蘇言點頭說道:“嗯,正好我有事要說。”
他又看向其他人說道:“你們先回去,查查是怎麼回事。”
他這話的意思是不帶其他人一起去喫飯,雪衣隨衆人一同回去了,長嬴一人去小靜樓找曲若楓調查。
“您稍等。”苗佑說着就拉上捕快頭子去了後院。
捕快頭子一臉怨憤:“大舅子,你怎麼能這麼斷案呢?!”
苗佑一個巴掌呼得他轉了幾個圈,怒罵道:“誰是你大舅子,叫城主!你個不長眼的東西!”
“城主,您怎麼能這麼斷案呢?”
“你知道那些人是誰嗎你就隨便抓?啊?!老子跟你講,你這是運氣好,你要是碰上白月盟那些人,保準讓你活不過今晚!好了,滾一邊涼快去!”
苗佑說完又滿臉笑意走了出去。
“怎麼回事?爲何樓主房裏有死人?”雪衣看向身邊的九和,邊走邊問。
“不知道,昨晚我出去了,早上纔回來的。”
他話剛說完,雪衣撇嘴一臉嫌棄:“又去找姑娘了?”
隨即她腦袋上捱了一巴掌,九和不滿說道:“瞎說什麼呢!我有正經事。”
雪衣揉了揉腦袋,嘟噥道:“行吧。”
“你呢?你昨晚去哪兒了?”
“我……我睡覺呢!”雪衣結結巴巴說完,腦袋又捱了一巴掌,九和說道:“糊弄誰呢,我專門找你了,你沒在!”
“你不是出去了嗎?怎麼知道我沒在房間?”
“我出去之前敲你房門了!”
“那……那我睡着了啊,沒、沒聽到!”
“我還進去看了。”
“好吧……”雪衣這才偃旗息鼓,不再與他爭執。
“原來你真的沒在房裏?說!去哪兒了?”九和質問道。
“不跟你說!”雪衣側頭做出不理他的動作來,這傢伙居然詐她,過分!
九和沒料到雪衣居然不跟他講,心裏那叫一個別扭,嘴上揶揄道:“嘿,你還有祕密了?!”
“我祕密多着呢!”雪衣嘀咕了一句。
九和湊近她,小聲說道:“分享一下?”
雪衣:“不要!”
九和:“那用我的祕密交換你的祕密?”
雪衣:“我想知道的你又不跟我說!”
九和:“那你問點我可以說的啊!”
雪衣:“那我沒什麼想知道的了。”
九和:“……”
就在這時,林飛塵的話引起了雪衣注意,他說道:“我睡眠比較淺,昨晚丑時聽到一些聲音,不過我沒敢出去看。”
“什麼聲音?”雪衣急忙看向身後的林飛塵,衆人也都停下腳步,向林飛塵看去。
“腳步聲,好像是兩個人。”林飛塵回憶道:“我看到他們的影子,是兩個男子,後來不知怎的我就睡着了。”
“應該是被發現了。”白棋深深看了他一眼。
林飛塵頓時心驚肉跳,他方纔說自己睡眠淺,但之前在奉蘭城之時,他又騙白棋說自己剛睡醒,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完了完了!
林飛塵雖然心驚膽戰,但他硬是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來,別提有多難受了。
雪衣拉起林飛塵的手腕向前拽了幾步,與自己並肩前行,嫌棄道:“你走的太慢了,走快一點!”
就是這麼一個小動作,讓林飛塵的心放回了肚子裏。
雪衣這麼做,並不知道他怕白棋,只是單純想問問更詳細的情況。
“我想想……”林飛塵沉思片刻,說道:“他們應該是穿着夜行衣,不過我聞到一股草藥味,但我不知道那是什麼草藥的味道。”
“這沒關係,我帶你找雲姝問問。”
“也好。”
幾人回了客棧,雪衣打發江玉宸和荀舟出去玩。
九和曾說他們不能和桃花闕的人密切來往,現在蘇言來了,總不能當着蘇言的面公然和他們倆聯繫,這不是挑釁嗎?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蘇言回來了。
雪衣的房門敞開着,看到蘇言從門前經過,他換了間房。
這間客棧死了人,最愁的人是客棧掌櫃,這不,一早上的時間整個客棧基本上都退了房,只剩下雪衣他們一行人不在乎死不死人。
看到蘇言,雪衣興沖沖追上去跟他說話:“樓主,你回來了!”
“嗯。”蘇言推門進了房間,雪衣看他坐下,也跟着坐在他身邊。
“我有事要跟你說。”蘇言摸上茶壺準備倒茶,雪衣眼尖手快,搶先一步奪過茶壺倒了茶。
蘇言將手放下,緩緩說道:“你之前養的貓,最好放回風樓養,來回折騰,它們受不了。”
雪衣點點頭,覺得他的話有道理。
“還有,王壽把珍珠首飾找回來了。”蘇言起身從自己的行李中取出一粉一紫兩個錦盒,拿給雪衣。
雪衣瞬間喜上眉梢,開心接過錦盒,打開來瞧了瞧,確實是那套珍珠首飾!
不過她想到自己的冰山雪蓮裙子卻已損壞,頓時泄了氣。
還不等她說話,蘇言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問道:“你沒有去靈繡坊?”
“沒有。”雪衣搖搖頭。
“過會兒去一趟靈繡坊,取一套衣服。”
雪衣想到蘇言曾說在靈繡坊給她買了不止一套衣服,她問道:“這靈江城也有靈繡坊嗎?”
“每個城池都有分店,總店鋪在皇城。”
雪衣點點頭,她又想到薔薇,問道:“薔薇呢?她沒跟你一起回來嗎?”
“她在水月谷,尚需一段時間才能離開。”
“還有件事,我……我跟桃花闕的弟子結拜了金蘭……”
“無妨。”
雪衣瞪大眼睛看他,九和說不允許跟桃花闕的人來往密切,但蘇言又好像根本不在意這個。
“時候不早了,去喫飯吧。”蘇言站起身來,往門口走去。
雪衣困惑道:“你剛纔不是說跟城主去喫飯嗎?”
“沒有,只是去寧靜軒喝了茶而已。”
“哦,那我去叫他們一起喫飯!”
“嗯,我在樓下等你們。”
蘇言正下樓,就聽身後的雪衣拉長語調,高聲喊道:“喫——飯——了!!!”
他忍不住揚起脣角。
聽到雪衣那一嗓子嚎叫,衆人紛紛出門。
來到臨仙樓,喫飯時雪衣姿勢優雅淑女,還時不時看向蘇言。
九和十分納悶,在她腰間稍稍用力擰了一把,出乎意料的是,雪衣只是一臉兇惡地瞪了他一眼,卻沒有發火大喊大叫。
“你今天吃錯藥了?”九和更加詫異,平時雪衣喫飯時就像十天半個月沒喫飯一樣,怎麼突然就變了?
“我沒吃藥!”雪衣說完終於沒忍住伸腿踹了他一腳,怒罵道:“你纔有病!”
捱了一腳,九和反而覺得雪衣這樣才正常。
飯桌上除了他們倆打鬧,其他人都默默喫飯,食不言寢不語。
這個小插曲過後,氣氛又陷入了安靜。
喫着喫着,蘇言突然掩嘴咳嗽兩聲。
雪衣聽到聲音,緊張萬分,立即擡頭看他,問道:“你怎麼了?要不要找大夫看看?”
那一瞬間,她彷彿看到蘇言有些虛弱。
她眼裏的他,向來穩重強大,從未有過虛弱的時候。
此刻,她覺得就像是天崩地裂。
雪衣心中發慌,伸手去探蘇言的脈搏,他卻拿開了手,嘴邊揚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無礙,之前讓左茗晏看過了,他說休養一段時間就會好。”
“那就好。”雪衣點着頭,信以爲真,沒有起疑。
左茗晏那可是神醫,神醫都說休養一段時間就會好,那還有假?
她是放下了心,誰料九和卻看着她的舉動起了疑心,他本就玲瓏心思,思索一番逐漸明瞭。
他這才知道,雪衣是喜歡上了蘇言。
心裏有些莫名酸楚之餘,他更多的是憤怒。
蘇言可是一塊香餑餑,不提其他無名小卒,洛丹青可是明言讓蘇言娶她,還有薔薇在旁邊虎視眈眈,白棋攪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