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就起身推門離開,留下雪衣在原地狠狠跺腳。
怎麼可以這樣?
不是說一起休息的嗎?
她都準備答應了,他卻找藉口溜了,太過分了!
啊啊啊……
……
她再怎麼不甘心,也不敢叫蘇言回來,只能一個人默默去牀上休息了。
結果就是翻來覆去睡不着。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昏昏沉沉睡去。
一覺睡醒,睜開眼她就看到蘇言坐在桌前品茶。
他身上的黑袍裁剪得體,墨發及腰,一雙修長白淨的手骨節分明,花色陶瓷茶杯被他握在手中,連帶着茶杯也變得格外有格調。
雪衣一動不動,欣賞着他那嫺雅的姿態。
蘇言氣韻高潔,眉目溫潤,眼眸深邃,猶如大海般遼闊深沉,又彷彿是一塊絕世美玉。
良久之後,蘇言終於出聲說道:“起來去泛舟。”
他的聲音低柔悅耳,聲線清澈,像是羽毛綿軟,聽得雪衣非常舒服,有些暈乎乎。
等他說完,察覺雪衣沒有動作,隨後轉頭看向她:“不舒服?”
“沒有。”雪衣窩在牀上看着他。
見她這個樣子,蘇言沒有強迫她起來,轉移話題說道:“聽長嬴說,因爲程綰綰一事,你墜崖了?”
雪衣眨了眨眼,語氣低沉道:“嗯,差點你就見不到我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蘇言雖然看上去平靜,實則心裏佈滿殺機。
雪衣委屈巴巴繼續說:“她知道我的身份,還讓我跳崖,那個壞女人,不把你放在眼裏,她可能早有預謀,就是想對付你!”
她是故意這麼說的,想讓蘇言給她撐腰。
那瘋婆子莫名其妙讓她跳崖,腦子真是有大問題。
但說程綰綰想對付蘇言,那肯定是不可能的,程綰綰哪有那個膽子啊,她只是找藉口,往嚴重了說。
她要是沒蘇言這個靠山,自然是練好暗殺之法,悄悄潛入點星派暗殺程綰綰了,如今有蘇言給她撐腰,當然要裝可憐了。
這一番添油加醋的話,像是小孩子給大人告狀一樣,蘇言頓時覺得好氣又好笑,他回道:“知道了。”
雪衣露出奸計得逞的笑來,她一骨碌從牀上爬起來,穿好鞋子,“走,我們去泛舟。”
蘇言帶她出去,就見畫舫邊上已經有條小船孤零零漂在江面,像是在等待主人。
兩人上了小船,船伕划着船緩緩遠去。
江水清澈,水底的卵石圓滑,水中還不時地有幾尾調皮的小魚游來竄去,隨着小船漸遠,這些逐漸在視野中消失。
夕陽的餘暉灑在平靜的水面上,船兒連同遊人皆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江水之中,偶爾幾縷微風蕩起漣漪,水波嶙峋。
上次泛舟還是與九和他們一起,這次只有蘇言一個人,氣氛太過冷清,雪衣有些不適應。
離岸邊越來越遠,百姓的說話聲也漸漸消失,耳邊一片寧靜。
這方廣闊的天地間,彷彿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雪衣側頭看向蘇言,蘇言也看向她,她不好意思地將頭轉了過去,正視前方,裝出一本正經的模樣來。
有船伕在,她不敢有什麼大膽的舉動。
坐船遊覽了一圈,兩人回了客棧。
天色已晚,她看到長嬴他們回來了。
剛在房間坐下,門就被敲響了。
“進。”雪衣倒水一連喝了兩杯,這才擡頭看向門口。
是九和。
“怎麼了?”雪衣問道。
九和關好門,走到她身邊坐下,神祕兮兮說道:“我有個賺錢的法子要不要?”
雪衣頓時兩眼放光,忙道:“說,快說!”
九和沒有直接說,而是先問道:“暗礁你知道嗎?”
“知道,殺手組織嘛!”雪衣點頭,等待他繼續說話。
“暗礁最近有一單買賣,做完能得一大筆錢。”
“多少?”
“十萬兩。”
雪衣愣住了,這確實是好大一筆錢,她回過神來問道:“你怎麼不去?”
“要求輕功卓越,我嘛,不如你,這賺錢的機會只能便宜你了。”
“那要怎麼接啊?具體是做什麼?”雪衣拉着他的袖子興致勃勃問道。
九和搖了搖扇子,說道:“接了任務才能知道具體做什麼,就這兩天,你去暗礁看看,直接說你要接“比翼鳥”的任務,發佈任務的人會告訴你具體做什麼。”
雪衣點點頭說道:“我明天就去看看。”
“嗯,暗礁在城外二十里處,有個酒館,你去那裏找老闆,說你找水鬼,好了不打擾你了,今晚好好休息。”九和說完就搖着扇子踱步出門。
這幾天淨圍着蘇言轉,真是美色禍人。
摸黑出了門,順利來到照星海,正要開始練習,卻有人向她走來。
那是個年輕男子,身穿棕色衣裳,個子不高,相貌平平。
“你是雪衣?”他看向雪衣,眼神露出幾分張狂。
“你是誰?找我做什麼?”
雪衣跟他說話間,有幾個人圍了上來,這裏是照星海,很安全,尋釁滋事幾乎沒有,也不知道這人是想做什麼。
“我想跟你比輕功,這是咱們風樓允許的,地級可以向天級發起挑戰。”
雪衣看着那男子眼神中的輕蔑,不由得冷笑一聲,這還是她第一次遇到挑戰。
她不知道什麼地級天級的,不過看他說的煞有其事的模樣,應該不是假話。
即便是真的,她也不會在此刻跟他比試,她還要練習自己的暗殺之法,明天還得去找暗礁,看能不能接下這個單子,那可是十萬兩!
她現在很窮,急需賺錢。
“十天後,我現在沒空。”雪衣淡漠說道。
也許是跟蘇言呆久了,她的性子也沉穩了許多,不知不覺間,就展現出與他相似的表情來。
她這副模樣在挑戰者眼中顯得胸有成竹,那人不由得有幾分心虛了,色厲內荏道:“行,十天就十天,我在這等你!”
定好挑戰日期,那人爽快離開了,周圍的人也散了。
終於可以好好練習暗殺了。
雪衣仔細回憶了一番書上的內容,照着練習起來。
她這段時間加起來,只練會了十分之一,對付普通人綽綽有餘,就連那些武力低下武林中人也可以暗殺。
現在她唯一的弱勢,在於正面對抗。
往後行事還是得謹慎些,多利用自己的長處。
直到天邊翻起魚肚白,雪衣稍作休息,從照星海出來,隨後直接出了城。
清晨的空氣十分清新,微風吹在臉上讓人感覺很舒服,她來到城外二十里處,眼中映出了酒館的樣貌。
酒館外表有些破舊,寫着“酒”字的酒旗隨風飄揚,進入酒館,沒幾個客人,生意很是冷清。
雪衣來到櫃檯前,對老闆招了招手,老闆見狀俯身湊了過去。
“我找水鬼。”
那老闆一臉麻子,又矮又胖,聽到雪衣說完這話,他上下仔細打量了一下她,直嘖舌。
“怎麼?”雪衣不解問道。
“沒事,他一般中午纔過來,你等着吧!”說完,老闆就轉身忙活自己的事情,嘴上還小聲嘟噥着:“那傢伙豔福不淺啊!”
左右無事,雪衣只好要了壺酒,坐下等待。
她這一坐下才開始考慮自己的安危。
這是第一次接暗礁的任務,不知道難不難,有沒有危險,她忽然心裏有些後悔沒帶個人來給自己壯膽。
半個時辰後,酒館進來兩男一女,雪衣擡眼望去,頓時瞳孔微縮。
來人竟然是程綰綰!
她怎麼來了?
雪衣低頭喝酒,希望程綰綰沒有看到自己。
顯然,她在自欺欺人,這麼小個酒館,加上她總共也就坐了兩個人,程綰綰一眼就看到了雪衣,當下就向她走來。
“好啊,原來你在這裏!”程綰綰站在雪衣桌邊居高臨下看着她。
雪衣反問道:“我在哪裏跟你有什麼關係?”
“哼!”程綰綰冷哼一聲,雙手環胸,語氣不善道:“本小姐看到你就想吐,賤人!”
“你說什麼!”雪衣忍無可忍,拍桌子站起身來,連帶着椅子摔倒在地上。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本小姐正要找你算賬呢,你這賤人把趙文慨藏哪了?你們這對狗男女,居然敢算計本小姐!”程綰綰氣呼呼瞪着她。
“你還找我算賬?!真是笑話,你等着吧,這次你爹都保不了你!”雪衣完全不知道這瘋婆子又在發什麼瘋,趙文慨去了哪裏跟她有什麼關係?
真就莫名其妙!
程綰綰呼吸急促,臉蛋漲紅,眼看着就要拔出匕首,她身後有一男子上前握住了她的胳膊,阻止了她的動作。
“住手!這裏不能見血!”
那人臉上沒有戴面具,身上穿着與程綰綰一樣的深紫色衣裳,胸前繡着幾顆金色的星星。
看樣子,這些都是點星派的人。
他們有三個人,雪衣自知不敵,不想多生事端,點星派自有蘇言幫她出面解決。
而且那個阻攔程綰綰的人說這裏不能見血,也不知這裏還有沒有其他規矩。
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得遵守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