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們的宿命,你若是插手,會將你也捲進去,我不想讓你受傷,”蘇言拿起她的手,輕輕捏了捏,眼中一片溫柔,“我想要你,一直快樂。”
雪衣將手抽走,沮喪道:“可是他們吵架,是因爲我。”
“手帕的事?”
她沒想到他居然知道此事,糾結了半天,只得應道:“……嗯。”
“那只是個藉口,還有,手帕不重要。”他攬着她的肩膀,將她摟在懷裏。
雪衣反駁道:“很重要的,那是你送我的第一個東西,我不能把它弄丟了!而且,盛雲姝是我的朋友,她還救過我,之前,因爲程綰綰的事情,她還被我連累,我不想讓她難過。”
蘇言笑了笑,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頂:“傻丫頭,你救不了她的,他們聖手一脈,都是單脈相傳,但會收兩個徒弟,彼此爭鬥,互相競爭,輸的人,會死。”
“爲什麼輸的人會死?”
“因爲他們自小服下毒藥,只有贏家才能得到那唯一的一枚解藥。”
“那盛雲姝就一定會輸嗎?她那麼好的人,我不想讓她死……”
一想到那甜美的笑顏可能就此消失,那個笑起來有梨渦的好朋友香消玉殞,她就好難過。
盛雲姝救過她的命,還救了崔羽眠,那麼善良的人,怎麼會是棄子?
“她最後究竟會不會贏我不知道,但是他們那一脈,只有實力低的徒弟,會提前入世。”蘇言的情緒依舊十分平靜。
“你那麼厲害,你救救她好不好?我求你了!”
蘇言沉默片刻,嘆息一聲,說道:“世間不得已之事太多,我也無能爲力,只能看她自己。”
“之前在靈江城時,我們遇到一個算卦的老頭,他說盛雲姝要經歷一場劫難,難道就是指的這個?”
蘇言沒有答話,而是看着她,笑問:“那你沒有算一卦?”
“我、我也有……”
“你算的是什麼?”
“是……是姻緣。”雪衣感覺腦中一熱,伸手捂臉,結果她忘了自己戴着面具。
捂了個寂寞!
他輕笑一聲,打趣道:“你不捂臉我也看不到的。”
她也不知道在堅持什麼,就是半天沒把手拿下來。
“那算卦的老頭是怎麼騙你銀子的?”
“你覺得他是騙子?我也覺得是!”雪衣氣惱了一陣,說道:“他說‘擇一人白首,捧一顆真心,歷一世艱險,合二爲一,一是唯一’。”
“他騙了你多少銀子?”
“一兩銀子。”
蘇言笑道:“那還好,不算太虧。”
雪衣重重嘆了口氣,低頭反省自己,居然真的被騙了……
一兩銀子夠她買好多好喫的了!
“走吧,回去,我還有事要處理。”他說道。
“你怎麼那麼忙啊?”
“最近大多都是洛丹青的事情。”
提起洛丹青,雪衣立刻豎起耳朵,忙問道:“她怎麼了?”
“沒什麼。”
“你怎麼什麼都不告訴我!”雪衣扁了扁嘴,有些生氣。
“知道的太多,徒增煩惱。”蘇言將她從樹上抱了下去,“回去之後,你給盛雲姝寫封信,讓她過來,左茗晏之前寫信說,他會帶他的另一個徒弟過來,到時候,看他們怎麼處理。”
雪衣反駁:“煩惱就是因爲知道的太少了!”
他回道:“那往後,我的事情都交給你來處理,這樣你知道的就多了。”
她立刻搖頭,“那還是算了,我可受不了天天坐着!”
兩人回到客棧已是傍晚。
吃了晚飯,蘇言又進了書房。
雪衣給盛雲姝寫了信,給小靜樓送了過去。
想到蘇言這麼晚了,還要處理事情,心疼他,順便買了些清淡點心回來,給他送去。
虞藍看着她來無影去無蹤的,心生羨慕。
這天下,有誰不想飛檐走壁。
若是雪衣知道她的想法,肯定會告訴她江湖險惡,有再厲害的輕功也逃不過人心算計。
這次,雪衣進入書房,沒有打擾蘇言,放下點心就出去了。
她突然這麼乖,他還有點不適應,可能人就是賤!
雖然現在他們有家了,但是蘇言還是不跟她睡一起。
晚上也沒事幹,雪衣準備找九和聊聊天。
結果居然沒有找到人,準備回去,卻看到冀小海迎面走來。
她向冀小海揮了揮手,“小海,來聊聊天,今晚好無聊!”
冀小海嘆了口氣,“你還無聊,我們都要忙死了!”
“啊?”雪衣大感驚奇,忙問:“你們在忙什麼,怎麼不叫上我?”
冀小海答道:“你買了這麼大個宅子,九和帶我們出去置辦了好些東西,搬來搬去的,累壞了,他還不讓我們跟你說,要給你個驚喜,不說了,你繼續無聊吧,我去忙了。”
“哎別走啊!”雪衣看着她的背影,卻怎麼都叫不回來。
唉……
只剩下她一個人無聊。
她忽然想到了十七,徑直去十七的房間溜達了一圈,結果十七已經睡下了,她也不好打擾。
找柳飛白練練暗殺算了。
唉……
又要被那個流氓調戲了。
她實在想不明白,他究竟看上了她什麼,怎麼戴着面具還對她感興趣!
總不能是饞自己的身子吧?
雪衣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的包子,直呼不可能!
大搖大擺來到十方客棧,她就看到柳飛白在櫃檯後襬了個躺椅。
他又恢復了本來面貌,正躺在上面,悠哉悠哉嗑着瓜子,看着小人書,快活似神仙。
她就不明白了,這飛雪宗的長老,爲何獨自一人來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難道真有稀世奇寶?
可是看他這副模樣,哪有一丁點尋寶的樣子。
“喲,我的小心肝,你來了?”柳飛白放下小人書,痞痞的笑了。
“你能不能有點長老的樣子?飛雪宗的臉都讓你丟盡了!”雪衣怒罵一聲,抽出匕首向他刺去。
柳飛白邊格擋,邊笑道:“沒事,沒人敢說我,說一句就把他腦袋給削下來!”
“別人都在背後說!”
柳飛白伸手一撫頭頂的萬千銀髮,嘚瑟道:“那沒事,高手都有自己的特點,本公子可是獨領風騷!”
“獨領風騷,那可確實是!”雪衣瞬間拔高了聲音,下手的力道重了許多。
柳飛白緊張說道:“小點聲,我這樓上還有不少客人呢!大晚上的吵到他們,明天指不定要賴住店的錢。”
聽到這裏,她停下攻擊,匕首入鞘。
她雙手環胸,覺得他在騙自己,感嘆道:“有兩三個就不錯了,還不少客人,忽悠誰呢!”
“真的,住滿了,你看我都沒地方睡了,準備睡地上,鋪蓋我都鋪好了。”柳飛白指了指身後的地上。
雪衣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地板上確實有一牀被褥,不禁狐疑道:“你說的是真的?真有那麼多人住店?”
柳飛白從懷裏掏出賬本,扔在櫃檯上,“東家您過目。”
她翻開賬本看了看,確實寫了好些名字。
“這是怎麼回事?之前一直是兩三個人住店。”
“不知道,他們看上去會點武功。”柳飛白挑了挑眉,“話說,住了這麼多人,你這做東家的,不給點獎勵嗎?”
“你想要什麼?”
“當然是想要你了,小寶貝!”
雪衣冷笑一聲,說道:“我不喜歡白頭髮!”
柳飛白果斷回道:“那我把頭髮剃了!”
她又道:“我不喜歡和尚。”
他抓起小人書扇了扇,“沒有頭髮又不一定就是和尚!”
雪衣強調道:“我喜歡黑的、長頭髮!”
柳飛白痛苦地將小人書蓋在自己臉上,糾結了兩秒鐘,又一臉興奮問道:“那你介不介意我用墨汁染成黑的?”
“介意!”
“那你有沒有什麼辦法,能給我染個永久不掉色的?”
“沒有!”
“要求別卡那麼死嘛!我這張臉長得不錯,吹彈可破的皮膚,摸上去也是相當細嫩!”柳飛白伸出食指點了點自己的臉蛋,“咱們多相處相處,你肯定能日久生情!”
“我有喜歡的人了!”
“知道知道!不就是蘇樓主嘛,我不介意!白天你找他,晚上來找我!或者白天找我,晚上找他,都行!”
“你!”雪衣下意識又抽出匕首,恨得牙癢癢。
她當真是說不過他,那張破嘴太氣人了!
“怎麼樣,考慮考慮?”
雪衣直接甩手一巴掌,準備呼在他臉上,結果被抓住了手腕。
正當她掙扎之時,他忽然嚴肅開口:“等等!你這脈象不對!”
“什麼?”
“你中了彩鱗花的毒?”
“你怎麼知道?”
“以前,我一位故人也中了此毒。”
柳飛白放開她的手,陷入沉思。
見他難得正經,雪衣很好奇,追問道:“你知道怎麼解嗎?”
“想解毒,你得走一趟蒼玄國,難,難,難!”他連呼三聲“難”後,像是斷了氣一樣悄無聲息地癱在躺椅上。
過了一會兒,他又恢復了痞痞的樣子,“沒事兒,別碰絨煙花就行了,反正這兒也沒有,小可憐別怕,真要是出了事,有本公子護着你!”
這就由小寶貝變成小可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