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最後,他的話已經全然是威脅了。
她身邊的十六、十七和冀小海古河是看到了,但十六和十七的武功太過高強,尤其是十七,太過高深莫測,若非頂尖高手,根本看不透十七的深淺。
至於冀小海,武力與古河不相伯仲,這就導致古河以爲他們是普通高手而已。
若是雪衣沒有倚仗,今日古河自然會讓她血濺當場。
一個柳飛白,還不足以讓他投鼠忌器。
再說了,柳飛白那種神祕人物,會與眼前的雪衣有關係?
他不信!
聽到古河這麼說,她身邊的冀小海三人皆是憤怒,十六一步上前,卻被雪衣攔住了,他只好退了下去。
雪衣是怎麼也想不到,這世上還有這種強詞奪理、是非不分之人,真是拳頭大就是道理?
這要真比起拳頭來,呵……
一個十六就足以將他摁死在地上了!
不過她不想就這麼結束,她想看看這古河出身白月盟,身爲邪派,究竟能做到什麼地步。
“那你想如何?”雪衣一臉囂張,絲毫不懼。
古河邪笑道:“如何?自然是要將你帶回我們白月盟,由我們處置!”
“你要是敢動她,就是與我飛雪宗爲敵!”
飛雪宗的梅若蕭站了起來,狠狠盯着古河。
他不能代表飛雪宗,但雪衣與柳飛白有糾葛,飛雪宗全靠柳飛白才得以一飛沖天,若是讓柳飛白不高興,那整個飛雪宗也沒什麼好日子過!
至於雪衣是不是真的認識柳飛白……
她知道柳飛白的下落,還因爲柳飛白而出手救下他,這無疑說明她與柳飛白關係匪淺,若是因爲不信她而袖手旁觀,到時候柳飛白若是要怪他們,那可就後悔莫及了。
所以,他必須要出面救下雪衣。
古河看向梅若蕭,動嘴欲言,忽然聽到一個年輕充滿朝氣的男聲怒喝道:
“我看誰敢動我大姐?!”
古河又回頭看去。
人羣自動讓出了一條道。
空中有一隻粉色蝴蝶扇動翅膀從人羣中飛出,不緊不慢向雪衣而去。
接着,走來一個身穿紅衣的少年,手上提着一杆長槍,劍眉擰起,一臉憤怒的盯着古河。
他如同一團火焰,正在熊熊燃燒。
他後面跟着另一個少年,身穿月白色衣裳,眉目如畫,也是一臉怒容。
兩人胸前都繡着桃花。
是桃花闕的人。
他們來到雪衣面前站定。
江玉宸手上握着的槍看上去威武不凡,槍身有着奇異紋路,槍尖銳利,鋒芒畢露,散發出嗜血恐怖的氣息。
雪衣看着身前的江玉宸,他還是個少年,身材並不算高大威猛,可給人的感覺卻是那樣不可撼動。
他耍了個槍花,煞氣四散,頓時飛沙走石,鳥驚人避,接着一股強盛的力量從他身上爆發而出。
他看向古河,一字一頓冷冷開口:“要、人,留、命!”
古河嚥了咽口水。
不待他說話,桃花闕的長老看向江玉宸他們兩個,不明所以,“江玉宸、荀舟,你們要幹什麼?”
他可不知道這兩人跟雪衣結拜金蘭之事。
這幾個月江玉宸和荀舟跟着雪衣四處跑,報平安的書信荀舟寫是寫了,但對雪衣之事絕口不提,只說遇到了個極好的朋友,在四處遊歷。
“長老,朋友有難,自然要幫,更何況她是我們義結金蘭的大姐。”荀舟看向桃花闕的長老,這次他當衆講話,卻沒有以往那麼害羞緊張的情緒。
他現在,只感覺到由衷的憤怒。
白月盟的做法當真是可惡!
暗害飛雪宗的人不成,反而要來欺負一介女流來撒氣,真是“會”做人!
在衆人的目光中,座位上的章君嵐站了起來,衆人皆以爲邪派之間團結一心,只當他是打算聲援古河。
就連古河自己,也以爲章君嵐要力挺他。
誰知,章君嵐居然不按套路出牌!
章君嵐看着古河那略帶希冀的眼神,寒聲道:“在此我只代表我自己,希望古長老能夠放過她!”
整個落霞派鴉雀無聲,他們少主都那麼說了,他們再怎麼樣,也不能公然違背少主的命令啊!
若是有異議,這讓他們少主的顏面往哪擱?
原本他們確實是一直看不起自家少主,畢竟他武功只屬於中等,也沒什麼成就。
但今時不同往日,也不知怎麼的,章君嵐突然武功大增,連敗水月谷的汪瑤和滄海宮的韓躍州,這讓落霞派的人對自家少主心裏有了認同感。
古河有些下不來臺。
名門正派的桃花闕和飛雪宗就不說了。
不是說好三個邪派一家親嗎?怎麼就不支持他了?
那他白月盟的損失可怎麼辦?這口氣就這麼嚥下去?息事寧人?
這讓白月盟的臉面往哪擱?
點星派的謝司宇樂得喫瓜,誰料,身後的趙文慨伸出手背碰了碰他的肩膀。
謝司宇一臉迷茫看向趙文慨,低聲道:“幹什麼?”
“你不覺得那兩人面熟嗎?”趙文慨動作微小地指了指十六和十七兩人。
謝司宇側頭仔細想了想,忽然回憶起,先前程掌門帶程綰綰跟他和趙文慨去知春秋請罪,那時曾見過十六和十七,此刻,他們兩個都守在雪衣身邊。
他對雪衣的身份產生了懷疑。
蘇雪?
當時不是叫雪衣嗎?
這難道是假名?
看身形跟雪衣是一樣的。
若此人真是雪衣,她可是蘇言的心上人,當日要不是蘇言把決定權交給雪衣,雪衣心善,放程綰綰一馬,怕是程綰綰不可能活得那麼輕鬆。
事關點星派和知春秋,他不能作壁上觀。
當下謝司宇站了起來,看向古河,“古長老,我點星派也覺得,你的做法過激了!”
衆人沒料到他居然會站出來,這點星派雖說是名門正派,但不是什麼閒事都管的。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古河的臉色猶如鍋底一般黑,他看向天鶴門的門主。
落霞派不幫他,天鶴門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天鶴門的副門主林昌文當場給門主宋明毅悄聲說道,“門主,現在此事可是發生在咱們地盤,白月盟對我們平日照顧有加,真要是打起來,落霞派也不可能真的袖手旁觀,白月盟日後對我們尚有大用,這可是表明立場的最佳時機!”
門主宋明毅聽了他的話暗自點頭,面對衆人說道,“白月盟我天鶴門幫定了!你們誰敢在我面前撒野,定讓他沒好果子喫!”
古河在心中點頭,這危機時刻,總算還有同道沒有放棄自己。
他以爲事情有了轉機,然而,人羣中忽然想起了一道爽朗的笑聲,那聲音低沉穩重,只聽聲音也知道是個年輕男子,性格也應當是非常沉着鎮定的。
人羣讓開了一條道。
所有人投去目光。
那男子身穿深紫色的衣裳,頭戴深紫色發冠,低調富貴。
他面帶微笑向前走了幾步,來到古河面前。
此時有人驚呼道,“是三王爺!”
“三王爺怎麼來了?”
“他在這裏,是不是知春秋的蘇樓主也在這裏?”
古河驚疑不定,看着顧恆低聲道:“三王爺?”
顧恆微微點頭,笑道:“今日的比武大會確實精彩,本王看了許久,她可是我好友的未婚妻,如今他不在此處,我自然得保護好她,不知古長老是不是打算跟我過不去?”
他這麼一說,古河再也不敢小瞧雪衣。
三王爺顧恆說的好友,自然是指蘇言。
他們的關係這江湖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三王爺的面子得給,而且雪衣是蘇言的未婚妻,他是說什麼都絕不能動她分毫的!
雪衣凝眸看向顧恆,他借了蘇言那麼多錢,她一直覺得顧恆根本幫不了自己什麼,現在這種時候出面,再沒有誰比他的話更讓人信服。
不是吧不是吧?
她本打算扮豬喫老虎,最後時刻當衆打臉古河,讓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同尋常,但這一個兩個的,都擋在自己面前,她好像什麼都不需要說了?
她尚未體會身爲高手的寂寞,卻先體會了一把借勢壓人。
真是出乎意料。
這古河敢碰自己,那絕無可能了。
唉……
有點無趣。
她是蘇言的未婚妻。
在場之人都仔細打量着雪衣,想知道她與尋常女子有何不同,爲何獨得蘇言青睞?
即便沒有蘇言,古河也是不敢動她的,現在知道雪衣是蘇言的未婚妻,別說一個古河了,三大邪派聯手都不敢動她,惹了蘇言,他們想在青淵國立足,那可就難了!
這個消息對章君嵐來說,真真切切澆滅了心頭的希望,他之前還心存僥倖,覺得她又在騙他,蘇雪就是雪衣,可是牽扯到蘇言,他心裏頓時涼了一大截。
這下古河更下不來臺的,也沒人給他臺階下,急的他腦門上冷汗淋漓,心中大喊:完了完了……踢到鐵板上了!
天鶴門原本是大力支持他,這下也不敢吱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