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之而來是一道好奇的沉穩男聲:“嗯?”
孟天承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其實,我師兄最在乎的,與你一樣,也是王后!”
雪衣信誓旦旦說完,又耐心勸道:“王上,你根本沒必要跟我師兄計較!
隨便給他個封號,到時候,將他收入麾下,讓他做什麼那還不是你說了算?就算是爲了王后,他也會聽你的!
我師兄武藝高強,你就派他去最危險的地方,或者讓他去最遠的地方,眼不見心不煩!
你看,你既多了個高端戰力,隨時聽你調遣,又安排好了我師兄。
這樣一來,他們母子相見也能有個正經名頭,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躲躲藏藏的!
王后心情肯定會變好,她心情一好,豈不是對你更加衷心?兩全其美啊王上!”
孟天承陷入了沉思。
其實他一開始將柳飛白接入宮中,便是存了這個心思。
可惜後來,他公務繁忙,每次看到柳飛白和司徒妃在一起說說笑笑,他心裏就膈應。
再加上他們聊天時也有提起柳飛白生父的名字。
時日一長,孟天承便心生猜忌,覺得司徒妃不忠,就連做夢,也會夢到他們一家團聚,而他自己,則孤零零一人。
後來有了孟維濤,他對柳飛白的存在更加反感,以至於導致瞭如今這個局面。
他跟柳飛白,都是心高氣傲之人。
況且,他孟天承身爲一國之君,從來只有別人給他道歉,哪有他向別人道歉的?
這中間沒個牽線之人,想必這一輩子,定是誰都不肯低頭。
如今又被雪衣重新提起,而她又是柳飛白的師妹,有她從中斡旋,想必此事不難解決。
見他似乎想起了什麼東西,雪衣接着說道:“王后呢,如今是身居後位,她心裏肯定知道,跟那個誰,今生是絕無可能了!
所以,她現在最在乎什麼?那肯定是濤濤跟飛白了!飛白……我師兄……哎喲這輩分,咳……反正就他們倆!
你要是把他們兩個處理好了,再加上你……玉樹臨風,溫柔體貼,又是一國之君!
是個姑娘都會愛上你,她不愛你怎麼可能呢!不愛你都沒道理!不愛你我就……”
雪衣撿起落在一邊的杯蓋,那是方纔孟天承不費吹灰之力就讓她跪下的利器。
她言辭真切,語氣極爲堅定:“我就把這杯蓋給吃了!”
孟天承和姚安頓時被她那動作逗笑了。
見他們笑了,雪衣趁熱打鐵,接着說道:
“大家都是聰明人,其實你們也都明白,此事想要解決根本就不是什麼難事!
但一直以來,就是缺少我這麼一個不要命的,還與你們三個人都有牽連的人罷了!”
孟天承斂去笑容,正色道:“你這個妹妹本王認了,此事就交給你處理,若是處理不好……本王就殺了你!”
雪衣面色一凜,同樣正經回道:“王上放心,一定可以處理妥當的,我保證!”
孟天承點了點頭,“去吧。”
雪衣如蒙大赦,轉身就走,沒走兩步,她忽然想起了暈倒的雲容,又折返回來,對孟天承諂媚笑道:
“姐夫,您派人將我的丫鬟送回去唄,我一個人也擡不動……”
孟天承看向姚安。
姚安看向身邊兩個下屬,揮了揮手。
那兩人立刻將雲容攙扶了起來。
姚安看着雪衣離去的背影,眼神十分複雜。
怎麼就搖身一變成王上的妹妹了?
這也太兒戲了!
反觀孟天承,這會兒心情好得不得了!期待着司徒妃早日將心放在自己身上。
他就連喝茶都面帶微笑。
姚安頓時瞠目結舌,王上這麼快就被搞定了?!
終於脫離了孟天承的視線,雪衣拍了拍心口,一抹額頭的虛汗,心中感嘆道:伴君如伴虎!伴君如伴虎啊!
早晚得給她嚇出個心臟病出來。
回到司徒家,雪衣將雲容放下便去找柳飛白了。
孟天承現在是她姐夫,那柳飛白和孟維濤就是她的外甥!還得喊她一聲“姨母”,想想就刺激!
明日就得離開蒼玄國了,她動作得快點。
這些時日,柳飛白將冀小海送去了程家之後,就一直呆在司徒妃那裏。
正好,找他們兩個一起商量商量。
邁入司徒妃的院落,一股芬芳撲鼻而來,映入眼簾的是滿園鮮花,爭芳鬥豔。
這還是雪衣第一次來到司徒妃的院子,但她牢記柳飛白說司徒妃喜愛擺弄毒花,頓時歇了賞花的心思。
雪衣一路暢通無阻進入了司徒妃的房間,司徒妃在和柳飛白喝茶聊天。
見雪衣進來,司徒妃拍了拍身邊的凳子,打趣道:“哎呀,雪衣妹妹來啦!快坐快坐!”
雪衣撓了撓後腦勺,尷尬笑着坐下,讓司徒妃喊自己妹妹,確實有些難爲情。
“師妹,你行啊你!”柳飛白掐了掐雪衣的臉蛋,“是不是準備在師兄頭上作威作福了?”
雪衣連連擺手,態度十分堅定:“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我哪敢啊!”
司徒妃笑着解圍:“好了飛白,你可得收斂着點,這要是讓人看到,還不知道會有什麼流言蜚語!”
“哎師妹,”柳飛白好奇道:“你說說,你是怎麼讓我那外祖父收你爲義女的?”
“這有何難?投其所好嘛!”
雪衣一臉輕鬆之色,想到早上在密室之中的場景,感嘆道:
“不過,我想過他會信任我,但我也沒想到,他會直接收我爲義女,嘖嘖嘖……”
“唉……”
司徒妃輕嘆一聲,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她看向雪衣,微笑道:
“原本想着,你們兩人郎才女貌,興許可以結爲夫妻,卻不成想,原來是我想多了!
如今,雪衣更是成了司徒家的三小姐,今後,妹妹打算如何?”
“我也沒別的打算,今日早上義父讓我和凌兒過去,定下明日讓我回青淵國做些事情。”
雪衣看了看他們母子二人,“其實……我來是有另一件事要與你們商議。”
司徒妃道:“何事,你說吧!”
柳飛白翻了個白眼。
還凌兒,這麼快就進入角色了!
“是這樣的,方纔我出去玩,沒想到碰到了王上和姚安……”
雪衣將事情一五一十說了出來,問道:“你們覺得呢?”
“他……”司徒妃面色十分沉重,糾結道:“他真讓你這麼做?”
雪衣點點頭,“是啊,姐姐,其實王上心裏愛的人是你!他就是不喜歡師兄,這也是人之常情。
他畢竟是一國之君,現在能讓師兄回來,與你正大光明見面,對他來說,已是不易。”
“唉……”司徒妃嘆息道:“若是當初他不那麼執着就好了,也不必面對這局面。”
雪衣繼續勸道:“姐姐就不要再糾結於過去之事了,爲今之計,是考慮以後!
王上想要利用我來解開你們三人之間的死結,在我看來,這是他的妥協,他已經放下了過去的恩怨,你們也該放下了。”
柳飛白“噌”的一聲站了起來,面容冷峻,對雪衣怒目而視:
“可對我的生父而言,這是奪妻之恨,我身爲人子,又豈能輕易放下這段仇怨!”
雪衣也站了起來,拉了拉他的胳膊,“師兄,即便是奪妻之恨,可事情已經過了這麼多年,對於蒼玄國而言,此事已成定局。
你若是將姐姐帶走,那肯定又是一場你死我活的爭鬥!他死,蒼玄國從此沒了國君,勢必會亂作一團!
其他國家說不定會趁虛而入,姐姐身爲一國之母,也是在蒼玄國長大,肯定無法眼睜睜看着這個國家走向滅亡!
若是師兄你死,我如何向師傅交代?而且我也不可能看着你死!到時候我們又只能東躲西藏了,你要再與姐姐見面,基本不可能。
事到如今,總歸也只有一方能得以圓滿,師兄,你好好想想吧!”
柳飛白跳窗而出。
司徒妃看着他的身影欲言又止。
雪衣看向司徒妃,安慰道:“姐姐,你也別太擔心了,師兄他是個明事理的人。此事犧牲的是他們父子,他心裏肯定難受,應該是出去找個酒樓喝酒去了。
姐姐,你是師兄的母親,夾在中間十分爲難。無論是濤濤還是飛白,對你來說,都是你的兒子,都萬分重要!
現在,讓師兄歸順王上,兩個兒子都能回到你身邊,這應該是王上能做的最大讓步了。”
司徒妃也知道她的話在理,但她總歸是重感情的,重重哀嘆一聲,“你讓我好好想想吧。”
“明日我便要回青淵了,希望在這之前,你們能想明白,若是……罷了,沒什麼,我去找師兄!”
雪衣沒有告訴她,若是他們兩個不答應,她能不能安然離開蒼玄國,還是個未知數。
還有冀小海,先前他們四人對上孟天承之時,他肯定看到了冀小海,知道冀小海不是蒼玄國人。
若是孟天承發怒,冀小海和司徒凌的婚事,定是沒法辦下去了。
無論是雪衣的身份,還是冀小海的婚事,亦或者司徒妃和柳飛白的處境,這一切的前提,都在於他們兩人能否答應與孟天承握手言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