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巍和閻立本這會兒正在前廳閒聊,見陳宇來了,忙堆起笑臉,衝他一躬身,
“見過吳國公,聽聞國公前日遭賊人刺傷,想來可是大好了?”
陳宇含笑點點頭,一拱手道,
“勞張大匠掛念,本侯無礙,閻少監也在啊?呵呵,本侯此番是來找張大匠,看看能否替本侯做些新物件的。”
張巍喜不自禁了起來,陳宇每次有新玩意兒,將作監都是第一個知道,沒少得了李二的賞賜。
“吳國公只管吩咐,將作監沒得耽誤了國公的事兒。”張巍拍着胸脯笑道。
陳宇點點頭,叫小吏拿來紙筆,緊接着在紙上畫了一副壓水井的簡易原理圖出來,張巍探過腦袋看了看,嘬着牙花子道,
“吳國公畫的是何物啊?”
陳宇笑呵呵把圖紙往張巍手裏一塞道,
“此爲水井,只不過在南方用不上,大多用於北方旱地,深入地下二十尺左右吧。”
張巍勉強點了點頭,爲難的看着陳宇道,
“是是是,只是這水井,似乎是工部管轄,吳國公難不成要我將作監打製?”
陳宇一拍腦袋,想起來了,這玩意兒歸工部管,哪怕將來打仗,也是行軍大總管負責的,和將作監沒什麼關係啊。
“倒是本侯疏忽了,呵呵,本侯這就前去工部一趟。”陳宇忙不迭的擺擺手,就從將作監出來,只留下張巍和閻立本二人面面相覷。
陳宇溜溜達達來到工部裏,張亮這會兒剛準備下班,見了陳宇,也堆起笑臉來,
“吳國公怎麼今日得空來工部了?可是陛下吩咐的?”
陳宇忙拱拱手,
“鄖國公見笑了,某是來找工部,替某打一口水井的。”
張亮皺起眉頭來,
“嘶,吳國公豈不知,關中地區大多用河水澆灌,要水井做什麼,這好像都是江南一帶用的吧?”
陳宇點點頭道,
“不錯,但某這水井,卻是可以行軍打仗之時隨身攜帶,鄖國公還請過目。”
張亮半信半疑的接過圖紙,看了半晌,上面的原理他依稀看得懂,但是又指着其中一個活塞道,
“敢問吳國公,這個部位,又是何物?”
陳宇湊上去一看,哦,是個橡皮活塞,大唐有橡膠了,所以他知道這玩意兒是可以實現的。
“唔,此物名爲活塞,多是用作密封之用,某讓將作監去做,也就是了。”陳宇笑道。
張亮拿着圖紙反覆看了好幾遍,又疑惑的問道,
“不知吳國公這口水井,需打多大的井眼?又需得多深?”
陳宇擺擺手道,
“不需得多大口,這是壓水井,並非南方的水井,另外,這水井需鑽入地下二十尺。”
張亮皺皺眉,二十尺的水井他沒見過,南方普遍的水井也就六七尺,最多不超過十尺。但他還是點點頭道,
“既是吳國公相求,某自當應得,不知這水井打在何處啊?”
陳宇眼睛翻着天想了想道,
“便打在某家中吧,另外將打製之法盡數記錄下來,某要上呈給聖人。”
張亮一聽,是給李二的啊,立馬就正色起來,
“原來是進獻給陛下的,是了,某明日便派人去往吳國公家中。”
而陳宇出了工部,又回到將作監,找來張巍道,
“張大匠且瞧瞧,這橡膠製成的活塞,可能給本侯打幾個出來?”
張巍一臉淡定的點點頭,
“自然,吳國公只管放心,明日便差人送去。”
隔日上午,張亮就派了工部的兩個主簿過來,領着幾個匠人,給陳宇家好一陣敲打,李麗質看的疑惑,來到陳宇身邊問道,
“夫君又做什麼新鮮物件了?還要鑽土?”
陳宇笑呵呵攬過她來,
“在家開一口井眼罷了,以後咱們家喫水也方便些。”
李麗質掩口笑道,
“夫君真是好心思,家中的甜水自然有人送,又何須自己打井。”李麗質是公主出身,自然覺得別人給她送水是天經地義的。
蘇憶晚這時也走了出來,笑吟吟道,
“夫君怎的想起打井來了,尚在江南之時,妾身倒也見得不少水井,自打隨夫君回了京中,便就再也沒見過了。”
陳宇笑着回道,
“憶晚說的不錯,江南水鄉自然是打井方便些,關中以及北方一帶大多幹旱些,爲夫便做了這壓水井來。”
“來,讓本侯瞧瞧。”陳宇興高采烈的上前兩步,用力一壓槓桿,只見一股水流就涌了上來。
“誒?當真能取水?”蘇憶晚美目亮晶晶的。
陳宇滿意的點點頭,他知道壓水井帶出來的地下水,有可能有泥沙,所以事先讓人做了個過濾包,在裏面填充上木炭等物,用於過濾水質。
陳宇從袖子裏掏出兩張貞觀鈔來,笑呵呵的遞給兩個主簿,都知道陳侯爺出手大方,兩個主簿喜滋滋的一躬身,連聲道謝。
過了一日,陳宇上朝的時候,等一干老臣講完了正事兒,這才一抖袍子,笑嘻嘻走上前躬身道,
“啓奏陛下,臣在家中打製了一口井,還請陛下移步臣家中查驗。”
李二在寶座上一樂,這陣子被李承乾的事情一鬧,李二整個人懨懨的,前幾日的方便麪讓他開心了一陣,今天陳宇居然說在家打了口井?
“哦?子寰當真能在關中取水?唔,輔機啊,卿與玄齡便隨朕走一遭子寰家中。”李二笑呵呵的說道。
散了朝,李二輕裝簡行,騎着御馬,帶着幾十個軍士就來到陳家,李漱大約還不怎麼待見李二,扭着身子不樂意的一福,
“見過阿耶。”
李二笑眯眯的看着兩個女兒,點頭道,
“甚好,朕來瞧瞧子寰新制的水井。”
陳宇忙把李二帶到後廚,水井就打在這裏,李二一見之下,就有些疑惑,
“子寰吶,卿這水井當真古怪,井眼呢?爲何朕沒有瞧見?”
陳宇忙走上前,一壓槓桿,只見一股清澈的地下水涌了上來,李二還沒發話,長孫無忌率先走了上去,用手捧過井水,仔細瞧了瞧,這才說道,
“陛下,當真有水!”
李二翻個白眼,心想還用你說,當下自己也學着陳宇壓了幾下,一股股井水涌上來,李二洗了洗手,笑着問道,
“子寰這井眼打了多久?”
陳宇躬身道,
“回陛下,若是二人合力,也就一日,若是行軍打仗,怕是一個時辰就得。”
李二頻頻點頭,打仗最不缺的就是人了,於是大手一伸道,
“子寰可有圖紙啊,讓朕來瞧瞧。”
陳宇忙讓李麗質回書房把圖紙拿來,李二和房玄齡長孫無忌三人看了半天,他們不是將作監和工部的人,雖然看的不是很明白,但是起碼看懂了這個壓水井的製作肯定不難、
“啓奏陛下,此井與吳國公先前所獻上的方便麪,可謂是相得益彰,我大唐軍士,怕是東征西討,也不怕斷水缺糧了!”房玄齡喜上眉梢的朝李二躬身道。
李二摸了摸下巴的鬍子,連連頷首,
“玄齡說的不錯,即便是出征西域,有了此法,又何懼找不到河流?”
長孫無忌趁機朝李二躬身道,
“吳國公爲我大唐再立功勳,老臣請陛下封賞!”
房玄齡也跟着躬身道,
“老臣附議,請陛下封賞吳國公。”
李麗質和李漱二人笑嘻嘻的站在一旁,知道自家老公有本事,估計又能得李二的賞賜了,唯獨李二摸着下巴不吱聲,陳宇年紀輕輕已經位列國公,就連散官都封到了鎮軍大將軍,官拜右衛大將軍,再要封賞,那豈不是就得封王了?
見李二不做聲,陳宇心裏明鏡似的,知道李二這會兒也爲難,忙躬身道,
“此物乃是臣養傷之時,無心製作的,並非向陛下邀功,臣平日裏好喫些果子,還請陛下賞臣一些土地吧。”
李二鬆了口氣,笑呵呵一擺手道,
“哈哈,子寰到底年輕,還是貪食了些,無妨,朕便再賜你五百畝永業田,命工部來與你丈量土地!”
大唐初期屬於人少地多的狀態,不像武周朝一直到開元盛世,所以這會兒的李二大方的很,大唐全境不知道多少土地沒人去種,巴不得賞賜出去。
皇帝既然來了,陳宇也不得不做做樣子,趕緊讓下人去準備飯食,李二順水推舟的就在陳宇家用飯,喫飽喝足後,李二抹抹嘴巴,擡腳就走,李漱嘟嘟囔囔的就在身後說李二喫的太多,把陳家都快喫窮了云云。
回到宮裏的李二當即就讓張亮給他也打了兩口壓水井,用於澆灌太極宮的苗圃,又叫來程咬金一干老臣,炫耀了一番,只是河間郡王李孝恭沒來,這小老頭兒染了急病,正臥牀休養呢。